天微微亮,感觉床榻之上略有动静,我急忙睁开眼起身,趴在塌前一整夜让我浑身稍有些酸痛。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在这里?”夜墨重睡眼迷蒙的支起身子,明黄色的睡袍斜斜的挂在肩上,敞开大半个领口,小麦色的肌肤看得出肌肉的轮廓,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
“你倒是实诚,伺候朕更衣吧。”夜墨重冷着一张脸。
“是。”我怯怯的起身,心中甚是暗喜,昨日修改了他的记忆看来反噬没白挨,他此刻的记忆里想必只有对我莫名的厌烦,继而让我穿衣后侍奉塌前,只要厌了我,在人间的日子就好过了。
“莫白可是你的哥哥?”我将衣衫穿在夜墨重身上,正在系带子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我。
“是的陛下。”我安静的回答道,然而内心甚是波澜,老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伺候别人,就算你是上神如何,待老身找到蓁蓁,一起去拆了你的神宫!
“啧……”夜墨重吸了一口气,“朕和你可又仇怨?带子系的这般紧。”
“陛下恕罪!”我又急急忙忙把系好的带子解开。
“行了行了,笨手笨脚的。”夜墨重拂开我的手,“从今日起,你就是安贵人,入主琅汀轩。”
“谢皇上!”我匆匆施礼,夜墨重凝眉,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行了,你且退下吧,乐厉昇,替朕更衣。”
我施了宫礼,浅步退下,却未曾发现身后那紧紧跟随的目光。
鄞都莫府
“幽白!你可知这小皇帝是墨炽神君下界历劫,你还把夜安推进火坑!”一道道锋利的冰刃从莫府大厅的大理石板上竖起来,希泽站在前院,面若冰霜。
“希泽你冷静点,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小皇帝是墨炽神君啊……”幽白扭着腰绕过冰刃,向前院走来。“而且只是历劫经历生死七情,你我都历过劫,轮回之苦可还记得多少?也就你稀罕夜安……别……”一道冰刃闪电般从地面升起直直刺向幽白裆部,吓得幽白急忙闪身。
“上神历劫命数被改很容易引起天界的注意!而且万一小皇帝要夜安侍寝怎么办,对墨炽施法夜安自己也会反噬。”希泽眉目低垂,眼眸幽深情绪难辨。
“夜安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啊,她若是不愿,想要抽身出来也并非难事,你何不尊重她的想法?”幽白整好衣袍站在希泽面前,说道:“大不了我去找趟司命,看看墨炽神君的命格铺子可好?”
“虽说没什么大用,看一下也还是……”希泽话未说完突然一个细锐的嗓音从莫府门前传来。
“圣旨到!”
希泽皱着眉头将莫府恢复原样,遁了身形。
原本在角落里瑟瑟看着两尊大神窝里斗的莫里此刻叹息着走了出来,:“为何老夫有种不详的预感。”
莫府大门被打开了,莫里跪在最前面接旨,幽白甩了一道障眼法也隐了身形站在一遍。
精瘦的传旨太监一脸媚笑的走进府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莫家长女贤良淑德,娴雅恬静,今特封安贵人,入主琅汀轩,钦此。”
“谢主隆恩!”莫家一众跪在还透着森森寒意的地上行了一个礼。
“莫大人快起来吧,咱家可真是要恭喜你了,这选秀还未结束,安贵人就侍了寝,皇恩浩荡可见一般啊!”宣旨的宫人合起圣旨走向莫里,将圣旨递了过去。
整个莫府笼罩了一层并不属于春日的寒意,幽白心虚的望向莫府一隅,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走了。
“多谢公公特来传旨,春喜,还不快给公公送些茶水钱!”莫里起身接过圣旨,向身后呵斥道。
“莫大人这可使不得,咱家在宫里还望贵人提点才是!”宫人半推半就的拿过仆从送上的银钱,笑着说道:“莫大人实在是客气,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女宫中还望公公多多照付。”莫里拜了一拜,一副心忧爱女的慈父形象,然而心中盘算着假如希泽大神一怒毁了莫府,自己该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莫大人哪里话,奴婢做下人的自然要照顾好主子不是,想必大人府中今日必有庆祝,那奴婢便不多打扰了。”宫人行了一个礼,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并未多加在意的喜滋滋的出了门。
“庆祝?幽白,来,咱们俩好好庆祝一下。”希泽显了形,脸上待着森森笑意,许是因为愤怒,大而洁白的龙角也不受控制的生长了出来。一只手上已经散发出了幽蓝的光,魔咒蓄势待发。
“希泽你冷静,此乃鄞都,你若在此施法后患无穷啊……”幽白一面用扇子掩面以解尴尬,一面显现身影,:“夜安又不傻,怎会真的侍寝……”
“幽白,我就不该把安儿交给你。”希泽静静的闭上了眼,龙角和咒法一点点的消逝在了空气里。“从明日起我就是莫里,我儿可有异议?”
“……”
琅汀轩地处宫城一隅,位置偏僻却清幽别致,然而因着距皇帝所居的朝若殿太过偏远,凡被分配至此的妃嫔大多不被众人所重视。然而我是个例外。选秀未曾结束便被封为贵人,如此殊荣历代鲜有,故而还未住进宫中就已经门庭若市。由着公公引路,我带着浅夏刚走到琅汀轩的宫门口,就看到好些宫人带着贺礼迎上前来,还道着各宫名号。我自是无心应酬,推脱身子不适,让浅夏独自应对,匆匆遁去了内殿休息,待浅夏打发完一众回来,早已是日薄西山,金乌西去了。
我独自站在窗前计划着,这小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招我侍寝,我自知如今的样貌算不得绝色,也没什么格外引人之处,莫非古怪源于朝堂?蓁蓁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回家……
“贵人,该用膳了。”浅夏似有些疲惫的进屋来唤我。
“累着了?过几日选秀结束,你去向内务府再要几个婢子替你分担一下吧,想必近日里事太多,内务府还未想起来琅汀轩缺人手。”我转身望向浅夏,“现在琅汀轩有几人?”
“两个粗使宫女和一个掌灯太监。”浅夏回道。
“好,交给你了,传膳吧。”
月光皎皎,宫墙一角,深红的围墙下一白衣男子静默伫立,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忽然一青衣少女从暗处闪身出来奔向男子袖中彩带猛然甩出,还未近身,男子就笑着闪身躲过了。
“近来可没什么进步啊。”男子闪身到姑娘身后,折扇轻轻敲了女子的头。
“没劲,这可是深宫,你怎么来了?”姑娘收起彩带,向四周打量。
“来看看你有没有给我惹什么麻烦。明明可以不进宫,你莫不是真看上皇帝不成?”男子剑眉微挑,眸中流光一闪而过。
“我……只是觉得宫里有我想见的人。”女子眉眼清明却坚定。
“依你,明日册封大殿,我已经求过圣上让你做个宫女,该出宫的日子出来便是。”
“哈哈,最好不过了,我想去琅汀轩。”女子笑意盈盈,向前走了几步近了男子身,“宫中女子多,说不定还能为我寻个嫂子。”
“呵,一般女子想到在宫中蹉跎岁月已是悲伤难耐,也就是你想着感受世间百态。”男子发出一声嗤笑,“为何想去琅汀轩?”
“因为现在已知会被封妃的这些女子里只有莫安我没与她结梁子了……”女子尴尬的揉揉鼻子。
“……”男子无奈的看了姑娘一眼,“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