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井一羽用刀背砍折宋克敌的手臂时,台下一片惊慌。
围观的人们以为宋克敌会丢掉两只臂膀,可以预见的血腥场面让人们一阵胆寒。有的胆小的妇女则直接闭上了眼睛,害怕将要看见的血腥场面。
陈晨仍旧满脸的呆滞,林安之似乎害怕陈晨与林若素看见过于血腥的东西则在永井一羽将要砍折手臂时侧身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虽然由于角度问题,林安之想要完全遮掩自己的视线,但是自己还是看清了当时发生的说有事情。
满脸呆滞的陈晨看见永井一羽用二天一流在最后的时刻翻转刀身,用刀背砍折宋克敌的手臂……
然后陈晨仍旧目光直视,像丢了魂似的……
站在陈晨身前的林安之满脸怒容,面容扭曲的像是一个恶魔,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永井一羽。
“承让承让……我也没想到我赢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赵立夫风轻云淡的说道:“不过既然我们赢了,你们就要遵守约定。我们约定的话每一个字都要彻底执行下去……”
陈闲云、陈清景没有说话,林安之则怒发冲冠,使劲的咬牙切齿,“我……不服……”
赵立夫有些诧异,疑问道:“那再来一场?”
“再来一场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输了的代价可是比这场还要大。”赵立夫微笑着大量着林安之,“当然,你们好像也没有可以上场的人了……”
林安之满脸煞气,看也不看赵立夫一眼,只是死盯着台上的永井一羽,然后平静的说道,“滚!”
赵立夫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又坐回了椅子上。陈清景有些困惑的看着陈闲云,陈闲云微微的摇头。
宋克敌双臂折断后一声不吭倒在地上,随后被请来的大夫扶了下去,长枪却被遗留在台下。
林安之走到台下,弯身捡起长枪,一步跨上木台,用冷冽的声音说道:“给你六十息的休息时间”
永井一羽勉强的辨析着林安之的话,想清楚后就一屁股坐下,平缓呼吸后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估摸着快要到时间后就站了起来。
林安之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开始,两人便加速相对冲锋,区别在于一个持枪,一个持刀。
两人冲锋到马上就要刀兵相向的时候,林安之左腿突然死死地钉在戏台上,骤然拧动身子,双手挥动长枪,从下向上画圆,整个枪身狠狠地砸在戏台上。
砰的一声巨响,戏台被这一枪拦腰砸裂,支离玻碎的木屑四处飞散。
永井一羽满脸骇然的向后急退,双手持刀呈格挡状。林安之迅速抽回长枪,横向猛挥。
永井一羽避无可避,只得用刀身横架,金铁交加的声音骤然作响,永井一羽被强横的力道打击的向后踉跄着倒去。
林安之倒转枪身,枪尖向里,枪尾向外。
林安之大踏步的快速向前挥刺,枪尾直接捅在了永井一羽的胸膛。手腕用力,永井一羽被斜向上的枪尾捅得短暂浮空后狠狠地摔落在地上,然后永井一羽便翻着白眼昏迷不醒。
赢得战斗的林安之仍不解气,咬着牙将长枪钉在戏台上,而后扬长而去。
“好!”台下的百姓们都拍手叫好,满脸的兴奋之色。
所有人都在鼓着掌,陈晨也不例外,只是他眼睛里空洞洞的,两掌在机械的使劲击打,声音大的就像不知道痛一样。
……
海神祭所有的东西都结束后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回家后的陈晨没有去吃饭直接就回了房间,衣服也不脱便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陈晨努力的想要将呼吸的节奏变成往日睡觉时一样,好更快的入眠。
门被人轻声的推开了,林若素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这是林若素成婚后第一次将要在陈晨的房间里睡觉,前几日都是在二夫人那里睡的。毕竟大夫说的话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陈晨睁开眼睛微笑的看着林若素,林若素眼睛红了,脸蛋也红了。
陈晨将身子往外挪了挪,伸手拍了拍里侧,示意林若素谁在那里。
林若素脸红着爬上了床。陈晨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倦了,睡吧……”
林若素满脸错愕,接着便着衣而睡。
陈晨闭着眼睛,深沉的呼吸声终于和往日熟睡时一样了。
陈晨曾经计算过自己的呼吸速率,平均算下来为每分钟二十次呼吸。然后以每分钟二十次呼吸来计时,陈晨在数着自己的呼吸数到七千二百次时,慢慢的坐起来,看了眼熟睡的林若素后轻声的下床,走出屋子。
三个月来陈晨对于陈府的地形已经极其熟悉了,但是指望着感觉摸黑在陈府里不发出声音的行走是不可能的,所幸今夜有微亮月光,为陈晨依稀照亮了道路。
陈晨借着月光,在后园的小道上慢慢的行走,最后在一棵不起眼的树前停下。绕到树后陈晨就蹲了下来,直接用手挖着泥土。
从清景那顺来的玉佩、价值不菲的匕首、镶满金条的木板,还有最重要的玉佩。当初埋在这里东西一样不差的出现在这里。
陈晨小心的打开牛皮纸,目不转睛的盯着玉佩和玉佩下自己的发丝。陈晨看了一会玉佩,从怀里掏出红色丝线,顾不得手上沾满的泥土,直接用色线穿过玉佩后挂在脖子上。
所有的东西又被陈晨一股脑的塞进了坑里,填上土后使劲的上去踩,踩到微微有些脱力才停止踩踏,
陈晨喘着粗气的用手背轻轻地揉了下鼻子,然后鼻子就流血了……陈晨在月光下仔细端详了一下血迹,发出啧啧的声音后走到旁边的小溪清洗掉。
陈晨回到屋子前轻轻地磕掉鞋上沾的泥土,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床。躺在床上后看了眼姿势未动仍旧熟睡的林若素后便慢慢的合上眼睛,很快,陈晨便又发出了熟睡时深沉的呼吸。
这次因为不用计算时间,所以陈晨在数到三千八百七十四次的时候,天亮了。
今天的阳光分外明媚,所以陈晨便打算用大大的笑脸来迎接美好的一天,这个笑脸最好像阳光一样温暖,将别人的心温暖的一塌糊涂。
约定俗成的事情陆续上演了,所有人家都在张灯结彩,为了迎接今日的中秋节。陈府在这之上的心思尤为侧重,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脸。
陈晨也一样,从早上醒过来之后就在陈府无聊的走来走去,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断绝。
“清景啊!你过来,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陈晨神神秘秘的找到正在看书的陈清景,笑吟吟的笑道,“快点过来。”
陈清景无奈的叹口气,轻轻地合上书本,道,“怎么了,一副神秘的模样。”
“快点过来,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跟你说。”陈晨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来,我小声告诉你。”
陈清景将书本规矩的摆在一旁,从座位上离开,走到陈晨面前,笑着问道:“怎么了?”陈晨嬉皮笑脸的将自己的整个身挂在陈清景的身上,勾肩搭背的模样看上去幼稚极了。陈晨笑着说道“哥啊,我突然想喝樊楼的酒了,最近身体感觉差极了,总想喝点酒暖暖身子,自己喝酒有没有意思,一会咱俩喊上安之,咱们好好的喝上一场。”
陈清景呆立当场,微微张嘴不知所措。陈晨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当然了,往日里叫来跳舞的女子们就不要喊来了,有外人在场怎么都喝不尽兴……”
“哥啊,这次你喝酒不行耍滑头,每次喝一点酒就脸红,脸红了以后就喊着再也喝不下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学会喝酒啊……”
陈清景合拢了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陈晨的右手勾着陈清景的脖子,左手握住陈清景的左手,整个身子就像没有长骨头一样挂在了陈清景的身上。
陈晨左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后恍然大悟,从陈清景的身上下来,走到陈清景的身前,很认真的轻声笑道:“哥哥!你好……”
陈清景啊啊啊的张着嘴,身体像是打摆子一样轻微哆嗦一下,用激动到打结的舌头说道:“好……”
啪啪啪的鼓掌声异常清脆,陈晨用力的鼓着掌,然后又和陈清景勾肩搭背,磨磨唧唧的说着话。
“哥呀,一会见到安之的时候可不许他再变着法子的灌我酒了。每次和他喝酒他都像与我有仇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的灌我,然后总会跟我说,就一杯,这就是最后一杯,你要是喝了这最后一杯我就不让你喝了,要不然你凭什么娶我妹妹……所以一会喝酒的时候咱哥俩一定要一起灌他……”
“好!”
“哥哥啊!这次你可要争气,争取多喝两杯……虽然我的酒量也就比你多两杯……”
“好!”
“哥哥呦!我知道你与安之的关系不算太好,等我去了东京后……你一定要和安之好好相处,毕竟你俩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人……”
“好!”
“哥,我走了以后你要看点儿老爸,别让乱七八糟的狐狸精跑过来给老爸勾引走了……还要保护好二娘,别让她伤心……”
“好!”
像走不动道一样的陈晨挂在陈清景的身上,陈晨绞尽脑汁的不断说着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废话,保持微笑的陈清景无论听到什么都说好。
陈林两家距离不远,但是等陈晨与陈清景走到林府的时候,陈晨已经感到饥渴难耐了,实在是因为一路上说的话太多了,多到陈晨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这辈子在一天里说过最多的话。
见到林安之的时候,陈晨发现林安之没有像以往冷言冷语或是难以捉摸,问清陈晨两人来的缘由后就一道去了樊楼。
去了专门留给陈林两家的雅间,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斟满酒后三人落座。
陈晨脸上带着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其实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好久没有出来喝酒了,咱们这次好好地喝一杯。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咱们就不要不醉不归了,点到为止就好了。”
一杯白酒下肚,陈晨的脸上很快就布满了红晕,眼睛看着陈清景。林安之,手上却没有停,继续给自己倒满酒。
陈清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安之,然后微笑着点头。
陈晨呲着牙傻笑,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塞进嘴里,咀嚼到一半的时候又喝净了一杯酒,打了个酒嗝后说道:“听说东京是天堂一样的地方啊,那我这次去不就是去享福了么?!可是在我走之前还是担心你俩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都是亲人啊,亲人之间就不应该有嫌隙,更何况是我的亲人。”
陈清景微笑着慢慢咀嚼着着食物,端起酒杯轻轻地摇晃,然后看着不再板着死人脸的林安之,举起酒杯,喝尽,笑道:“此间事了,亲人相待,可?”
林安之眨眨眼,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净,笑道:“可!”
陈晨哈哈大笑,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很高兴能和两位哥哥一起喝酒,真的很开心。来,咱们碰一杯!”
陈清景给林安之倒满酒后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手指微微颤抖,强忍着不适举起酒杯,林安之眼角微弯,嘴角上扬,高兴异常。
陈清景,林安之,陈晨三人的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一同饮尽。
之后的情绪一直保持高涨,席间笑声未断,连平时给人反复性情的林安之都时而开怀,时而捧腹,一改往日阴冷气息。
陈清景也是一样,将以往恪守的儒家礼仪抛之脑后,从端坐云上走入凡间,平易近人极尽所能。
陈晨就不一样了,他笑得分明像一个傻子……
“还有一件事,安之啊,听说你哥我家的二夫人关系不错?”陈晨将想要把酒吐出来的冲动强行押了下去,笑着问道。
林安之笑着点头,轻轻的摆手:“关系算是不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你要是不敢说我就去找二夫人说说,二夫人好歹还是会买我给面子的。”
陈晨笑着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着没有办法呢。事情是这样的,从我成婚至今我就一直没有和若素圆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俩连嘴都没有亲过……”
林安之坐直身体,皱着眉。陈清景收敛笑意,继续给自己倒酒。
陈晨仍旧满是笑意的说着,“二夫人可能对我有很大的偏见啊,很大很大的偏见。成婚至今就一直以我身上的病为理由不让若素过来……可怜呦,我还从来没有和若素谁在一张床上呢……如果安之方便的话,不妨找个时间去陈府帮我和二夫人说说好话,若素好歹是我的老婆啊。”
林安之错愕,略微垂首,等了一会后抬起头笑道:“这件事情好办,等我下次去的时候我一定会与二夫人好好谈谈,毕竟是新婚夫妇总这么抓着也不是办法。不过啊,这样求情的事情清景去说不是更容易么。”
陈清景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酒杯,深呼吸后一口灌下,然后脸就像涂抹了胭脂一样红。
陈晨笑着摇头道:“有些事情是越亲近的人越没有办法去说的,我就不去为难清景了,那样对谁都不好。”
林安之换了个酒碗,拿起酒坛直接将其灌满,然后说了一句干后一口喝尽。陈清景不甘示弱,虽然没有换成酒碗,但还是加快了喝酒的频率。
一场酒宴在持续的高、潮中结束了,没有落幕前的落寞,只有类似于急不可耐的花枝乱颤……反正陈晨是这样认为的。
陈晨与陈清景将林安之送回林府前约定晚上到林府吃团圆饭,林安之欣然应邀。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不会喝酒,也可能是因为喝得多了,更有可能是因为家族的遗传,陈清景与陈晨兄弟俩互相搀扶着向陈府走去。
时至晌午,路上的摊贩们极力的吆喝声互相掺杂,热烈的人的生气扑面而来。
陈晨在一处卖花的店铺前停下脚步,向里面张望。陈清景疑惑的看着陈晨,然后也想里面看去。
陈晨滚动着喉结,使劲咽着唾沫,感觉着火辣辣的疼。所以只能沙哑着嗓子说道:“听说二娘喜欢玫瑰花?”
陈清景不解,点了点混乱的脑袋。
陈晨裂开嘴吧笑着,从陈清景的身上抽回胳膊,晃着身体走进店面,撇下一只绣袋,对着老板说道:“将这里所有的玫瑰花全部送到陈府。多叫几个你店里的伙计,让他们跟着我去陈府,我在外面稍微等一会,你们抓紧时间。”
胖老板哎哎的连声答应,大声的喊着伙计抓紧时间干活。陈晨看了一眼就到外面等着,将身子继续挂在陈清景的身上。
“买玫瑰做什么?”陈清景疑惑的看着不断地进出忙碌的伙计们,又看了一眼有些昏昏欲睡的陈晨。
陈晨用手轻轻的抚摸鼻子,笑道:“为人子,孝为先呢。买些玫瑰送给二娘聊表心意……”
金钱催促着伙计们在最短时间内将玫瑰花成捆的打包带走,陈晨与陈清景慢悠悠的在前面领道,伙计们排成排慢悠悠的跟上。
进了陈府后,喝得面红耳赤的陈清景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间,送花的伙计则跟着陈晨一路走到二夫人的房前。
陈晨笑着轻轻的敲门,等了片刻便直接推门而进,看见了屋子里的要来开门二夫人后就对身后的伙计们说道:“用玫瑰铺满整个屋子,花不够再去取。”
身后的伙计们连声答应,然后就开始细心的摆放玫瑰花。
陈晨见二夫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就拿出了早已挑选好的最鲜艳的玫瑰,然后像是给尊敬的人敬献宝物一样,弯着腰,垂着头,双手向上平托,双掌上托着一支玫瑰花。
二夫人背着手,眯着狭长的眼眸,就这么一直站着,看着弯腰献宝的陈晨。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就在陈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二夫人接过了陈晨手中的玫瑰花。
二夫人仔细看着玫瑰花,嗅了嗅后问道:“何意?”
陈晨开心极了,笑容满面的道:“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啊……”
二夫人呆立当场,看着眼前喜笑颜开的陈晨。
伙计们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一会的功夫屋里就摆满了玫瑰花,整个屋子一时间花香四溢,陈晨陶醉的仰头长长的吸气,然后轻轻的、慢慢的呼出。
陈晨在向二夫人认真的做了个稽礼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看见正在书房里读书的林若素展颜一笑,随后叮嘱道:“两个时辰后一定、一定要叫醒我。”
林若素眨着眼睛微笑着使劲点头。
陈晨微笑这与之对视,然后歪着头,打了个哈欠,走进里间,躺在床上,睡觉。
……
陈晨在两个时辰后准时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在床边坐着的林若素,“辛苦你了,我睡了多长时间?”
“马上就是两个时辰了。”
“你没有做出叫醒我的举动吧?”
“没有!”
“……”
“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随便问问。我父亲呢?”
“在……在书房呢。”
陈晨哦了一声就快速的穿上了鞋子,笑着拍了拍林若素的肩膀后走出房间,直奔书房。然后就看到弓腰看书写字的陈闲云。
陈晨等着陈闲云将孝字临摹完毕后笑着说道:“老爹,一直写字很无聊的,咱俩一起出去逛逛?”
陈闲云放下手中的毛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陈晨,看了一会就笑眯眯的说了声好。陈晨见陈闲云同意后就很有眼力的跑过来扶起陈闲云,与陈闲云的步调的保持一致,慢慢的扶着陈闲云。
“想要去哪里?”“没有目标,绕着城里胡乱的走吧,说不定还有我没有看到的风景等着我去看呢。”
“好。”
整个城市的建造规划非常完美,四通八达的街道将城市切割的如同棋盘,岛上的居民就像黑白子一样散落在?棋盘上,数量虽多却不见丝毫臃肿,只是将人间烟火填充的颜色艳丽。
陈晨扶着陈闲云已经绕着城市走了整整一圈了,两人就像一个看客一样看着不断流逝的人群、看着商贩极力的吆喝叫卖、看着百姓与商贩讨价还价、看着威风凛凛衙役、看着落魄道士、化缘僧人、讨饭乞人……还有更多的因为提前的中秋张灯结彩、兴高采烈的平民百姓。
有的人家已经将准备好的鞭炮、烟花提前点燃了,喜庆的声音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诉说此处的人间仙境是多么美丽。
走了一路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步伐越来越慢的陈闲停下脚步,看着扶着自己的陈晨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陈晨一愣,耸耸肩膀,理所当然道:“你儿子又不傻,当然知道了。不过所幸二夫人的所作所为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在清景与您的面子上我就不怪她了。”
陈闲云沉吟片刻,“终究是因为我亏欠了她啊……你怪我么?”
陈晨轻轻笑道:“不怪了啊……不过父亲老弯着腰对身体不好,还是直起来让人看上去帅气。”
“不怪就好、不怪就好……”陈闲云眼睛湿润,轻声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直起了腰。
“天色黑了,城里也逛遍了,回家出团圆饭吧。”陈晨没有扶着陈闲云,而是将身体贴在陈闲云身上。
“好。”
等到陈晨和陈闲云慢悠悠的走回陈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走进厅堂的陈晨发现屋子里支起了一个大大饭桌,丫鬟们来回奔走,上酒端菜。
座位上的二夫人、陈清景、林安之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陈清景与林安之消磨时间的闲聊,二夫人则翘首盼望。
“就等你们了,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早点回来,今天团圆夜,好歹吃个开开心心的团圆饭。”坐在位子上的二夫人埋怨着,拉着林若素的手,“快点去把手洗洗干净,马上就要开饭了。”
陈晨笑呵呵的连声答应,连忙将陈闲云推到主位,自己则扶着桌子,拿起酒壶满上一杯酒,然后笑着道:“饮甚!幸甚!”然后拉着林若素走出厅堂,留下一句我们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吃饭。
席间几人互相张望,一言未发。
陈晨拉着林若素走到了后花园的凉亭里,坐在石凳上,两人挨得很近,当然也可以说成是陈晨靠在林若素的身上。
“怎么了?家里人还在等着吃饭呢?”
“等一下。”
“等什么?”
陈晨算了一下时间,刚想说话,就听巨大的钟声响起,连续不断的响了七下,然后钟声停止。片刻后,像是约定好了似得,漆黑的夜空瞬间被漫天的烟花铺满。
林若素抬头仰望,陈晨看着林若素瞳孔中倒映的颜色不由得无声的笑笑,然后就像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一样歪着头,靠在林若素的肩膀上。
烟花在接连不断的燃放,彩缤纷的好像颜料一样,就黑夜这张画布描画的绚烂至极。
可是啊,烟花总是寂寞的……
“好看么?这可是我一早就打听到的,就是打算和你一起看呢。”
“好看。”
“有我好看么?”
“没有……”
“你瞧,就会睁着眼睛瞎说……你才是最好看的啊……”
“嗯,我是最好看的。”
“可惜了……若素啊,你看安之怎么样?”
“哥哥么?很好啊。”
“当然了,闹剧一场,他才不会在意呢……”
“我在意……”
“若素啊,不要埋怨谁啊,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我……很满意。”
“……”
“若素啊,我累了,我不想说话了,我想听歌。”
“天空慢慢的丢掉颜色,换上漆黑的装束。星空中的月亮有些开心了,笑得弯起了眼睛。”
“好听,比我唱得好听。”
“月亮洒下了无数的光辉与寂寞,大地上的银白在诉说着月亮上的清冷。蛐蛐在不甘心的鸣叫,心意不同的人数着蛐蛐带来的烦躁。”
“真是难为你将这么一首烂歌唱得这么好听”
“轻轻地跺着脚,轻轻地扬起头,轻轻地吟诗歌颂。
天地间只剩下欢畅的诗句与美丽的月光,蛐蛐的叫声随着主人一道消逝了……”“若素啊,我的一生啊,回首望去,满目疮痍……”
“……”
“唱得是不是很好听,我为了学会这首歌可是下了很多的功夫呢。”
“虽然唱得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总比你唱得强啊……说真得,你唱得很难听啊……”
“……那么难听的歌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写出来的……不过啊,我还是喜欢听你唱歌。陈晨啊,起来唱歌啊……”
“喂!起来唱歌啊……死了……”
陈晨死了。
……
厅堂里的二夫人大声的哭泣,陈清景与林安之玩命的一杯接一杯的灌酒,陈闲云颓然的靠在椅背上,低着头,轻轻的摆手道:“散了吧。”
曲终人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