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许穆然渐渐成长了。他也慢慢知道了那一种事情应该只能是爸爸和妈妈做的事。
直到有一天,许穆然质问父亲后,许爸爸才无奈地表了表态。
他摸了摸小穆然的脑袋,轻声说道:“无论爸爸以后做了什么,穆然都要相信爸爸最爱妈妈,比谁都喜欢……”
“也最喜欢!”小穆然兴致勃勃的笑着抢着说道。
“对!也最喜欢。”许成泉蹲下身子,又揉了揉小穆然的头。那时英气的眉宇之中,只是淡淡存点沧桑。那点沧桑却是让他略显忧郁的五官更加迷人了。“走,爸爸请穆然吃雪糕!”
“好诶!吃雪糕!”穆然听到后,顿时活蹦乱跳的,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明显是将那件事抛之脑后了。因为爸爸和他说好了,那就没事了。小穆然是这样认为的。
而小穆然终究是小孩,一句话便相信了。坚定了很久很久,只不过那件事依旧是他们这个家庭已经缓缓裂开的伤口。在悄无声息中不动声色地裂开……
虽然那次许成泉是这样说的,不过在每一次他都会在家里无人之际,带着不同的人回到家。
每一天换一个,可每个长相都是不可恭维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不如那时尚还年轻的许妈妈。许妈妈虽然那时憔悴,但那英气的五官却依旧美丽。若不是那眸中无力的沧桑感将她风韵犹存的脸庞给深深埋藏,或许许成泉也不会一天到晚风流成性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每一次在书房偷偷躲着哭的人,但又只能勉强自己哭得不动声色。在家人面前还非要咽悲装欢的生活让她早已疲惫不堪。
也是在很久以前,许妈妈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许爸爸不知从哪凑够了钱缴了医药费后,他们再也没有在同一间房同一张床上一起睡觉了。
许爸爸什么原因也没有说,总是一个人粗略的把毛毯铺在地板上睡觉。每一次生病了,也总是抗拒许妈妈送她去医院,甚至因此大吵过一架。
许妈妈虽然心累,但总是哭了以后,又去重复地去做那些简单而枯燥的家务。
不为别的,只为曾经他们说好的不离不弃。
夏日,天亮得早。远山的缝隙里氤氲的山岚里一丝光亮渗透而出,黎明到来。
唐月漪梳洗好后,有气无力地伸了个懒腰,依旧耸拉着眼帘,打开了屋门。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时,看见一个身影已经在那车站那坐着了。她看着稀疏的街灯一盏盏的熄灭了,应和着少年的剪影,单薄如画,好看如梦。
她笑了笑,虽然南街的房子里空无一人,但他却就在咫尺之间。
“许穆然!”唐月漪趴在楼梯间的矮墙上兴奋地大喊少年的名字。喊完还露出两颗小虎牙,挥了挥手。
少年转过头一时有迷茫,但当他看着唐月漪时,也不经意的笑了。
当唐月漪正享受着这美好的幸福时,一声气愤的喊声传来。
“大清早的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呃……”唐月漪满头黑线地挠了挠头,一时语塞。呆滞几秒后,才觉得这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不过索性也不管了,便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许穆然,你在做什么呢?”唐月漪看着许穆然在纸上画着什么,认真一看脑袋差点没炸掉。
“这是什么啊!”唐月漪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公式方程甚至还是数形结合。整个人鸡皮疙瘩像是电流一样漫过全身,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你这样子有那么可怕吗?我来教你解这个方程。”许穆然看着唐月漪翻了个白眼,随后又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知道我们许大天才聪明绝顶!就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真心做不到啊!做不到。”唐月漪看着许穆然阴阳怪气地恭维了几句,又回到了曾经那个调皮地唐月漪。
唐月漪说着说着,看着许穆然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了?”唐月漪看着许穆然的表情,露出小心翼翼的模样。
唐月漪突然发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顾对方感受一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了。
不是关系淡了,而是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人,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在对方的心里呼风唤雨。
“没。”许穆然抬起头,用手挠了挠头,释然地笑了笑,露出干净又温柔的小酒窝。
“你撒谎!到底怎么了~”唐月漪看着许穆然,她竟然欣喜地发现她有时竟然能够读懂他的开心与不开心,快乐与不快乐了。
她不知道,不是她的感知敏锐,是许穆然对她的演技终究是破绽百出。
“没什么啦!”许穆然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将刚才那张写满方程解析的纸,迅速地揉成纸团,随手扔在了垃圾袋,撑起一副风轻云淡。
“走啦!”许穆然看着车从远方驶来,叫了叫唐月漪。
结果发现唐月漪像一个流浪猫一样在垃圾桶里翻腾来翻腾去,只是为了找那被他丢掉的纸。
“你干嘛!都说了没什么!”许穆然双眸凛然地看着唐月漪,那声音里满是冰冷坚硬全是棱角的冰碴子,硌得她好疼好疼。
“许穆然说没有就是有,说有就是没有。我爱了你整整五年,这一点我都知道!我知道那个纸团对你很重要,都怪我不懂,都怪我刁蛮。”
唐月漪的声音让许穆然狠狠地一颤,他不像唐月漪那样爱与不爱能大方的说出口。他想得很多很多,可说的终究很少。
因为少年骨子里有的那一点敏感的克制和刻意的拘谨让他不能对她说出甜言蜜语。他害怕说了以后,唐月漪会咧起嘴,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然后嘲笑他肉麻。他害怕他过于高估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他宁愿时间证明真心,也不愿因为他的自作多情而摔得粉身碎骨。
而且在他看来甜言蜜语就是十三年以前,爸爸和阿姨说的污言秽语。
他不说,不是因为不爱,而是不敢,不会,不能。
百密一疏的是,许穆然忽略了唐月漪话里的两个字眼,五年。
“许穆然,你看!”唐月漪兴奋的声音传来,许穆然撑起一抹牵强的无所谓,看过去。
唐月漪高高地举起那张揉皱的写满方程的纸,小花猫的脸上全是由心的开心。
“哎呀,衣服弄脏了。”唐月漪捻起衣角,不知情绪的嘟囔道。
当她抬起头时,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传来。少年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在那一刻感只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少年的拥抱,不带一点尘俗,不带一点****,就像童年记忆里一颗蓝色的薄荷糖一样,冰冰凉凉的。
身处夏日,这个拥抱也毫无一点燥热。
“我身上很脏的!”唐月漪虽然欢喜,但也是有些怨气地嗔了许穆然一眼。
“没事!”许穆然闷着声音回答道。唐月漪看着少年如此的坚定,倒也不多说什么了。
许穆然,我知道哪怕我一身灰尘,在我需要时,你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拥抱我。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