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忙道:“你……你听我解释!”
我使劲挣扎,他似乎也愿意给我机会解释,目光依旧冷凝!
“我……我原本在沙丘中迷路,是……左谷蠡王伊稚斜救了我,他是个大色狼,他要我做他的妃子,我并不愿意。在匈奴地界待着,实在非我所愿!”
他探究的看着我的眼:“你所言是真的?”
“我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今夜我就是因为得罪了他,因此没有饮食,我这才从营帐中偷跑到这来喝水。不然,大半夜的,我又怎么会与你相遇呢?”
他不言语,似乎在思量我话中之意。
我继续道:“我虽是一女子,却也知道,自太祖年间到如今,匈奴屡屡犯我大汉,屠我百姓,攻我城池!这等狼子野心的国家和民族,我怎么会臣服他们呢?”
我眼神诚恳的看着他,大哥你可一定要信我!
他收离手中长剑,拉起我的手道:“既然如此,你与我一起离开这里。”
我顿下脚步,忙道:“我……我不能和你走!”
他凝眉:“为何,你不是不愿待在这里吗?”
我脑子飞快转动:“因为……因为,你想啊,这四周都是匈奴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们都跑不了了。而且我一旦不见,他们肯定第一时间知道。伊稚斜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拖累你!所以,你先逃吧。”
“在下堂堂大丈夫,怎能丢下你这么一个弱女子。你放心,我必能带你离开此地。”
“你……我……”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正在紧张之际,耳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驾……驾……”
伊稚斜来了!
我这下真的紧张了。若是这人情急之下杀我可如何是好?可若要我见伊稚斜杀他,也是我不愿见的。
只能急的跺脚道:“你看,他们来了!你快走吧。伊稚斜不过是要我做他的妃子,所以我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的。你看你一个人怎么和伊稚斜的大军相抗衡呢?你若真心想救我,就先保重自身!”
他思了一下,坚定道:“不行!”
我恨不得上去扇他,脑袋不开窍的家伙!气愤道:“你看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躲在那边草丛里,快点,再不听我的就来不及了!”
我紧张地看着他。
他拱手作揖,凝眉道:“好吧,姑娘今日大恩,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定来救姑娘于水火!”
“好好好,你快藏着吧。”
伊稚斜威风赫赫地踏马前来,身后跟着十几名将士!
小离似乎想要去追那人,怒气仍未平息的样子。我连忙喊道:“小离,回来!”
它这才敛去一身杀气,温顺的跟着我。
我跑离小溪,伊稚斜怒火腾腾奔马至我面前落下,步走至我身前,怒钳住我手腕道:“你想跑?”
“你不给我水和食物,我自己出来找水喝不行吗?”我愤怒偏头,故意不去看他。
“出来喝水?你以为我会信?”好听的声音,带着阴测测的寒冷和不信任。
我气得怒道:“爱信不信!”
肚子又疼的抽搐,比刚才又厉害了几分!
小离脚步簌簌朝草丛边探去,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
看来,小离对那人的警惕和怒意仍然还在!必须尽快将伊稚斜从此地带离,不然以他的敏锐,那人肯定会被发现。
我弯下腰来,“嘶——”的一声叫!
伊稚斜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甩开他的手,白眼不去理他:“才不要你管!”
奇怪,肚子真的越来越痛了!
“你哪里不舒服?”
“疼——”脸色惨白,只觉得额间细汗渐渐沁出,浑身发冷得很。
“你忍着,我带你去看巫医!”
他用力横抱起我,朝那片夜色中疾驰掠去。
我迷迷糊糊看着草丛那边的人影,大舒一口气。腹中却不知为何绞痛不止,直让人紧握拳头,却仍不得其法。
巫医把脉看过后,伊稚斜忙问道:“如何?”
“饥一顿饱一顿所致,加上又喝了生水,这才加剧了腹痛。而且……而且……”巫医迟疑片刻。
“而且什么?”
“葵水来得迟,故而……故而腹痛。”
伊稚斜略有些不自在,极力正色吩咐道:“咳咳,你下去吧。”
“是。”
巫医悄然退出,室内只有我们二人,顿时尴尬不已。
侍女端着一碗白粥进入,淡淡的香味立刻就勾起了味蕾。我昂头望了望,伊稚斜接过递到我面前,带着命令的语气道:“喝了。”
是谁下令不给饮食来着!这下打脸了吧。
我安静的喝着白粥,执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执北有要事禀报!”
伊稚斜道:“你安心休息,莫要乱跑。”
我点头“嗯。”
他便转身出去,与执北在屋外的声音模糊传来“汉军……奸细……”之类的词语隐隐约约传来。
向来是汉匈之间常年未解决的战事。
近年来,汉匈之间虽说明面和平,实际上偶尔还是免不了摩擦。彼此之间的提防和试探更是不少。
喝了暖粥,浑身舒适,很快就睡着了。
盈盈秋色,草木摇落。草原上被渡上一片金色,远远望去,美得令人窒息。
临近秋赛,诸多勇士均是加紧训练,暗自比试。期盼在秋赛中,取得功绩,更要紧的事被军臣单于及大将军看中,好在军队中获得重用。
我痴痴地看着跑来跑去的马群,无聊的含着狗尾草玩。
马蹄嗒嗒作响,骏马慢慢靠近。
我眼睛一亮,挥手道:“于单!”
“阿欢——”他呵呵一笑,转身又同他们大赛起来。闪耀的星目格外耀眼,俊朗的面庞带着一丝柔和,真是好看的男子。
马蹄阵阵,一群粗犷的汉子和着马群发出奇怪的声音,均是为两日后的秋赛准备。
眼前如此庞大的队伍和人人皆兵的景象,怪不得汉军一直在匈奴手上吃败仗了。固然离不开朔北之地的恶劣条件为其作掩护,却也与他们常年在马背上的粗犷民风有关系。
世人总是有其劣根性,安逸懒惰成了习惯,占据着肥沃的良田山地,又怎会体会到朝不保夕,民族与国家共存的忧患!
“看不出来,你竟这么厚脸皮,整日勾引左谷蠡王就算了,连太子殿下也不肯放过。”娇媚讽刺之声在身后传来,一双红色的金丝凤鞋已经到了眼前。
眼皮未抬,我已知是谁。
起身正欲离去,岂料她挡于身前,勾唇讽刺道:“你这样左右逢源,莫非是想一女侍两夫?我匈奴虽然可以再娶再嫁,但也从来没有你这般……原来,汉朝人的礼义廉耻是这样子的。”
袖中拳头紧紧收起,我抬眼怒瞪她。她被我看的一愣,但很快就展颜笑了起来。
一想到她是为哪般,我竟忍不住想笑,倒果真笑了起来。
她脸色一暗,怒道:“你笑什么?”
“云珠儿,你真是可怜。”我摇摇头,浅笑嘲讽:“你喜欢伊稚斜吧!可惜,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你恨他不喜欢你,所以这样为难我。你瞧瞧你,长得如此貌美,却生生成了一个妒妇。”
云珠儿暴怒:“你胡说,左谷蠡王爷明明喜欢我,你以为他喜欢你吗?哼,不过是因为太子,他才会……”忽然意识到失言,云珠儿立刻住嘴,对着我嘲讽一笑。“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脚下!”
擦肩而过时,肩膀重重一撞。她身上一股子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呆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她深藏不掩的嘲笑……
她说,伊稚斜喜欢我是因为太子……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太子?
心中好想要抓住什么,却又难以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