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二十六个币便打通关了合金弹头3,之后我实在无聊,就去了你们寝室:焕哥不知何在,寒冰默默记单词,那单词溜得跟俄语一样。我不好意思打扰他,就坐到了你的椅子上,然后这就停电了。哈哈哈,寒冰记单词记一半就停电了……”
天台稍有积水,但尚也能走,于是我就在这里背靠护栏傻站着,看月亮。并不是学校的风景不好看,这黑灯瞎火的实在没法看。马路对面倒是有些光亮,只因路途遥远,以我这视力,实在没法看清。大概是停电的原因,今晚的星星又多又亮,可何故不闪?在月亮右下方二尺远处,群星站列似倒插的饭勺,这场景以前在电视里见过,难道是……斗宿?但那个方向明明就是南方。我没有看错,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漆寒冰这是要强行过四级啊,叫他装逼,此乃天意。那个……王文静的事情,你想好了?”说话者,凯雅。当我刚踏上天台时,他便已在此处与拉玛谈论神奇的话题,让人感觉他们是疯狂的神经病,此二者还相视而笑。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拉玛:我们这些成天说汉语的人,其实永远都学不会英语?”
拉玛惊讶,略有思想,道:“英语虽然看起来难,但努力学,多花时间学,总有一天是要学会的。首先把单词记了,扩大词汇量。然后做做阅读,练练听力,四级不就过啦?别想多了,凯雅,要永不放弃,坚韧不拔。你知道文身不?这是一种印记,用以时刻提醒自己。真正的文身,不是出门就觉得热,而是洗完澡照镜子时,诶,又多记了几个单词,哈哈。”说着,拍了拍凯雅的肩膀,随后搂起上衣,露出了脐上大大的Freedom。
凯雅笑,将肩上手提开,说:“你这哥特都快变圆体了……”
“圆体?不圆啊……”拉玛低头看着肚皮。
凯雅收住笑容,之后又摆出微笑。“啊,没什么,我看错了。”话锋一转,“拉玛你看,我们现在说的普通话。那么假设如果假如我用你的家乡话来跟你说一句话,你是不是立刻就能听懂然后做出回应?”
拉玛闭目,答:“昂,是这样。”
“那要是我跟你说的是英语呢?”
“也是这样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拉玛抬头遥望斗宿,眨了眨眼。突然低头瞪眼道:“不对!我要先翻译过来……哈,我大概知道了,你的意思是……等等,让我梳理一下。”
“快说,快说,你想到了什么?”凯雅两眼期待。
“假设,一个英语国家,英语文化,使用英语的人,跟我说了一句英语……这是废话。我听了之后,先在大脑里偷偷翻译成汉语,然后瞬间理解了这句话。经过一番短暂的思考,拟出回答。最后把回答翻译成英语,说出来。对方听了之后,认为我的回答合乎逻辑,并经过一系列交谈进而认为,我会说英语。而实际上,我会个屁啊,我的系统语言一直是汉语,永远都是。我只不过是背了很多单词,熟知其语法,懂得翻译而已。而要达到对方那样的程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凯雅拍手笑:“没错,就是这样,拉玛。你为何要这么聪明,一下就懂了。”
拉玛喜,说:“哪里哪里,是你引导有方。”
“好了,不过,就表象来看,你与那说英语的人无二致。但……”
“等下。”拉玛打断道,“既然无二致,那么我就是会说英语的人啊,为什么又说我并不真的会说英语,这有什么意义?”
“我们放大一点来说。正好你喜欢玩骑马与砍杀,那么假设中文网出现了技术问题,暂时进不去,你又有问题并且迫切需要寻求帮助。唯一的方法就是去官网,英语是官方论坛的唯一语言,而你看不懂英语。这时,网页提示问你是否翻译,你点了‘是’,然后整个页面的文字都变成中文的了。当你想发帖提问时,你用翻译机翻译。因为语句很短,所以机翻出来的英文没有出现语法错误。而对于别人的回复,你又使用网页翻译。这样,国外的骑友就会认为,你是一个会使用英语的人。”
凯雅的讲话义正言辞,抑扬顿挫,手舞足蹈。我仿佛看到了演说家阿道夫叔叔。
“但不论我是否看得懂英文,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这种东西,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物非永存者,终亡。”凯雅举头望明月。
拉玛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不是英语国家英语文化的人不能将自己的英语水平达到同英语国家英语文化说英语的人一样的程度,没有别的意思。”
“但就算达不到英语国家英语文化说英语的人一样的水平,但在别人看来也是没有差异的,就可以近似认为达到。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只是表象,你被表象蒙蔽了,而我要看到其真实……”
“等下……我想拉屎,待我下去拉个屎上来听你慢慢说。”拉玛又将其打断。
凯雅做了一个鬼脸:“别偷老子纸啊,去用杨程焕的。”
这两个奇怪的人说了这么多,每个字我都听清了,可就是没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诶,柯纳,你怎么在这里!”拉玛发现了我,边蹦边说。
本想等拉玛拉完回来继续偷听他们讲话,虽然听不太懂,但凯雅的动作实在搞笑。既然被发现了,也只好作罢,走向凯雅,不出六步,便一脚踏入洼中。
“那个……王文静的事情,你想好了?”凯雅耸起右眉,扭头道。
“嗯。男子汉一不做二不休,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我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这些词,就像我那天吃鸡公煲的时候不知为何要说王文静一样,“虽然她比我高0。618个脑袋,但还是值得一试。就当是次实验吧,我也没有太多想法。”
“不不不,千万不要有实验的这种想法。”凯雅的表情颇为戏剧,好像他曾深受其害一样。接着他又说:“你是喜欢她还是怎么?”
我慷慨激昂道:“哪有?不过试一试而已。我故意选了不可能的目标,纯粹为了练手。最终我将真正地认识什么是爱情。”
“哈。哈哈哈,最终你会知道放五勺辣椒的叉烧饭为什么会那么好吃。大学的爱情,开心就好。”
凯雅的表情和话语引起我的高度厌恶。像雷斯曼这样懂得许多理论的高手,在这个问题上还是那么的谦虚,总说自己对此知识匮乏,缺少经验。而莫萘凯雅,万年单身狗,比姚恒昌还要单身得久一些,居然说得好像他通晓了一切一样。若他再妄作评论,我定斥之。
而凯雅却没如我所想,停止了胡说八道,转而提起雷斯曼:“你就慢慢照着雷斯曼说的去做吧。”接着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插回兜里。
“拉玛这基巴怎么还不来,掉坑里了?”凯雅呢喃道。说着,就下了楼。
我独自一人在天台上,背靠护栏傻站着,思考明天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