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安条克,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班级群里便出现了这个人。
为了方便班级成员交流沟通,以及传达班级活动消息、增强班级凝聚力与集体荣誉感,加上某些公众与私人原因,远在开学之前,林霜霜便已创建13届飞机制造与维修二班班级群。仅仅是创一个群还远远不够,出于加强此群威望与正统性的考虑,林霜霜通过了广纳百川法案,将一切可能的人,皆拉入群。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穷,林霜霜通过了郡县法案,设管理员若干,扩张拉人规模,以尽快实现正统化与成员垄断。匈南大学13级新生群便成了最大狩猎的目标,鹿溃中原。据信,安条克便是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游荡至此。
经过林霜霜一系列的辛劳与努力,待到开学之时,班上的55名成员中,有40余名已位列此群。在后来一次班会上,该群的正统性得到了班长姚恒昌的承认,随即剩下的人也统统加入。霜霜如愿以偿,洗好屁股,蹲上了帝国的龙椅。此时,天下尚未大一统。帝国的周围仍存在着若干小规模群与讨论组,但尚不成建制。为此,霜霜通过了天朝法案,只要这些羸弱的小国承认帝国霸权与正统地位,便……程焕感觉有点编不下去了……
几个月后帝国分裂,消息群宣布独立。没过多久,大概是由于龙椅有点凉,正统群发生了龙位禅让事件,管理员也全被撤换,前元首林霜霜退隐电烤炉。
随着军训的进行,群里渐渐热闹起来,每天都源源不断有话题涌出。大家都改了自己的群名片,好让大伙知道自己是谁。在这温馨愉快的和平时代人尚有少数人还未改名,但这实在无关紧要,爱改不改。恰在此时,一个群名片为安条克骑士的人粉墨登场了。大家还尚未相识,彼此了解。出于好奇,个别人开始询问骑士,而此人只是笑而不答。
那时的杨程焕还是三大群管之一,他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此人或许有什么阴谋,抑或仅仅是觉得自己名字长得丑,这让焕哥拿不定主意。
“他说的话总是很那个什么,让人感觉很恶心,还好像很风趣一样。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演员,怂得跟狗一样不敢说自己名字还要在群里装。”杨程焕很不屑地说。
在一次聊天里,纪律委员杨欣松问安条克:“你是男是女?”
“老子是男的!”随后杨欣松用强硬的言辞谴责了此人,像是要派人打他一样。自此,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而关于此人是谁的话题仍未尽。
没过多久女皇下令,出于保护大家流量的考虑,是时候终结无聊又不必要的话题了。当即驱逐法案在议会通过并生效,杨程焕毫不留情地将安条克骑士移出了帝国。这个人不再了,但人还在。超过半数的投票认为此人是班上某人的小号,只有少部分认为这是外来流窜人员。
“就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居然杀人了,还有个戴面具的人来打我,还说他就是安条克。他把枪放到我嘴里,我一尝还是巧克力味的,真是无语了。不过当时确实是吓尿我了,唉,想起就搞笑。”
“哈。”配合他的话我做了一个笑脸,尽管我并不想笑。笑的时候,仅仅是动张嘴哈哈哈,那太假了。真要笑的话,眼部相关肌肉会受到相应的牵扯,好的演员眉毛也配合着略动一下,而优秀的演员还会辅以肢体动作,这样就演得跟真的一样了。
就算没演好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一些沟通没做到位而已。像他这种身在梦中还意识不到的人,很难注意到这些细节。梦境有太多被忽略的不和谐,因为造梦者只有一个,他会接受并强行合理化。不过话说回来,我做梦的时候亦不知身处其中。就像现在,我坐在莫萘的椅子上,面前的杨程焕正面带笑容摸着膝盖。
阳光即不耀眼,也不阴暗。我能透过细雨,看到学校后面的山。这只是座普通的山,上面有一片秃,没有庙,也没有挑水的和尚。阳台的门敞开着,写着520的门也留有一条缝。漆寒冰的床单,在床边搭了一个角,无力地扒着,似乎是很久没有整理了。上床的扶梯早已生锈,其主要成分为三氧化二铁,可溶于盐酸。这些红色的苔藓让我看着不太舒服,就像大腿内侧有些痒,抠烂了一样,就像是……
头皮略有小麻,真恶心,我怎么想到那去了。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些,如此和谐,融洽,完美。像我这样粗劣的造梦者,是做不出如此精致的梦的。
我看到的这些,本来就存在,然后被我看到,抑或被我看到,因我感知而存在。这是逻辑上的问题,跟时间无关。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迷茫。我就这么凭空地形成了,却记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这么多困扰我的问题,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眼前的一切真实存在,还是仅仅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但我知道我是柯纳。我不知道方向,但我明了道在何方。感觉总是这么奇怪而不真实,却无人可以诉说。看着杨程焕的膝盖,由许多细胞构成。每个细胞都会死亡或凋亡,并被新的细胞取代。当每个原有的细胞都被替换之后,新的膝盖还是不是杨程焕的膝盖?或者说,全身细胞更新之前,将旧的细胞取出,按原有序列重新组装,会得到一个旧的杨程焕。这两个杨程焕,哪个才是真的杨程焕,抑或皆是?
“喂,你盯着我膝盖看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想飞机横切面有哪些结构。”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地下望去。眼前的地板还算真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门开了,莫萘提了个黑色的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