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泷京城也已经过了盛夏,渐渐入秋,秋日的萧瑟之意在整个泷京城内悄悄散开。两个多月来,上门治病的人简直是要把风家的门槛都踏碎了,可不论各路奇人用什么奇门怪招,对这风寒昏迷的症状都是一筹莫展,每天都有二三十位前来拜访治病,在一旁看着的风清玄几乎是要崩溃了,每次带着希望来却带着失望走,已经接近麻木了。
风无镜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怪病如此棘手,竟是这么久还没有人找到对策,泱泱泷京,竟是找不出一个能药到病除之人吗。现在离十六岁满还有六个月,若这六个月内不能找到对策,以后的武道之路就极为有限了。
清晨太阳刚升起不久,风家门口却已是有一人出现。
正是灵鹭酒楼出现的那位“活神仙”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风家门口。缕一缕长长的胡须,若不是那举着的那一面幡上的活神仙三个大字实在煞风景,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门房看到了这个怪老人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乍一看仙风道骨,但再一看走路都有些摇晃,似是宿醉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样子。
“替我通报风宗师。”老头张口一说话,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门房叹了口气,就这样醉酒的人,口气倒是不小,就算真懂些医理,万一头昏脑胀开错药,岂不是害了少爷。正想找个理由打发了这老头,却不想,这老头前脚刚说完让通报,后脚却像进自己家门一般径直走了进去。门房一看急忙去拉,可怪的是不管门房怎么向前跑,那老头还是那摇摇晃晃的步伐,却始终追不上他,门房直呼见鬼,急的满头大汗,这年头真是怪事多。
“要治病的小子在哪儿,本仙出手,药到病除。”老头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中气十足,颇有一番气势,可配上那摇摇晃晃的脚步,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清晨的风府本就安静,被这么一闹,很快就聚拢了不少人,风无镜风清玄父子听到外面骚动,也是走了过来。
“怎么没人领我去看你家昏迷的少爷,莫是不信本仙的本事?”老头聚拢了不少人,倒是问道。
看到这老头这般模样,风无镜的眉头也是一皱,这实在不像什么世外高人啊,说江湖骗子倒是更有几分可信,但这怪病说不得也得怪人治,便也忍住没有发作。
风清玄本就心烦意乱,看到这宿醉刚醒的老头也来给自己儿子看病,心中顿时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严厉的目光扫向一旁的门房。
“领外人进风府,都不通报了么?”一旁的门房真是有苦说不出,想辩解又不能说自己连一个宿醉刚醒的老头都拉不住,一时也是憋的满脸通红。
“清玄,领这位老先生去看寒儿。”风无镜淡淡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风清玄不解,刚想辩驳两句,但看一眼父亲的眼色十分严肃,没有玩笑意味,毕竟是一代宗师,眼光不是自己能比的,心中虽是有些不满,但也带着老头去了风寒的房间。
风无镜开始虽是不满这老头的无礼举动,但细细感应下,却是发现根本看不透这个老人,老人虽然此刻看上去醉醺醺的,但浑身上下,却是一个破绽都没有,这绝对是修为极为精湛而练出的本能,给他一种威胁极大的感觉,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冥冥中的这一丝感觉就不是毫无凭据的了。
老头依旧是那副站立不稳的模样,朝风无镜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许他的眼光非常不错,可那点头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反倒是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的猥琐意思。
很快,老头就来到了风寒所在的房间。风清玄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老头,生怕他做什么不靠谱的事情。
老头倒是仿佛没有看到风清玄眼中的警惕,旁若无人的走到了风寒身旁,此时的风寒静静躺在床上,因为近两个月来几乎每日都浸泡筑基灵液,并由大宗师梳理气息经脉,此时的风寒面色倒是比得以前更加红润,并没有一丝病态。
之前几乎所有的治病者看到这一幕都会大呼怪哉,这老头想必也就知难而退了吧,风清玄心中暗想到。
老头慢慢悠悠的把手放到风寒胸口上方两寸,手心散开一股淡淡的白光。
元气外放!这老头竟是一个宗师级别的强者?
风清玄此时收起了心中的轻慢之意,一位大宗师强者出手,也许真有希望呢!之前来访者,最高也不过是一位炼血巅峰,还没有真正的宗师强者亲自上门前来看病,毕竟泷京城的宗师强者就那么几名,彼此都认识,本身也是极为讲究面子,主动上门领悬赏治病这事,肯定不会这么急着来。
风清玄却是没有注意到,在元气外放的那一刻,老头所有猥琐的神情都已经收敛殆尽,身上的气势也开始提升。
老头释放元气的姿势足足维持了半柱香的时间,整个过程中老头脸上都是严肃的,淡淡的白光从手腕处逐渐想其他地方扩散,到最后,风寒的整个身上都包含了一层白色的光膜。
风无镜不知何时进入的房间,在一盘看着,眼睛微微眯起。
“令郎无恙。”老头的慢悠悠的说了句。突然,所有的气势一散而空,快的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幻,风清玄满怀期待看着床榻边的老头,此时的老头在他看来浑身哪儿都像活神仙。
“不知老先生可有唤醒寒儿之法,不胜感激!”风清玄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的有些失态了。
“令郎并没有得什么怪病,只是进补太过罢了。”老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脸上却洋溢着格外灿烂的笑容。
“进补?”听到这,风无镜和风清玄都有些错愕,这老头没看错吧,怎么还那么高兴。
父子相视一眼,都从双方眼中看出深深的疑惑,风清玄心中自是纳闷,在闵阳城清苦度日,好不容易攒了几年积蓄买了颗元灵丹,还没吃上孩子就得了怪病,能补什么。不过这老头一身宗师修为,加上此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也是让人不由得信了几分,这么长时间来的治病者,说出病因的也不过此时一人罢了。
“先生有所不知,小儿自幼和我流离在外,日子清贫,并没有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和补药。”风清玄解释道。
那老头看到风无镜父子两人眼中的怀疑,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卷发黄的卷轴,递给了风无镜。
“龙皮卷!”风无镜接过卷轴,也是忍不住低低惊呼一声。
龙皮卷,顾名思义,龙皮制作的卷轴。龙族之强,世人皆知,且不说真龙一族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就是沾染了一丝血脉的亚龙种,也是强悍非凡,不是人族普通大宗师可以随意狩猎的。只要沾染了龙族血脉的妖兽,便浑身是宝,身上的皮被称为龙皮,制作的宝甲更是万金难求的奇物。这一张卷轴却是龙皮所制。风无镜虽然突破了大宗师,但也不过寥寥数年,许多上古隐秘并不知晓,但他也知道,若不是人族至高的典籍或秘闻怎么会用珍贵的龙皮来记录,此时孙儿得的怪病,却是和人族的上古隐秘扯上了关系。
“先生,我孙儿……”风无镜满脸惊容,这龙皮卷他也是第一次见闻,想再问问这位活神仙,这活神仙直截了当的做出了禁声的手势。
“风家可有密室。”活神仙此刻再没有一丝江湖骗子的气质,很是正经的问道。
“先生,这边请。”风无镜此刻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激动,疑惑,震惊。
活神仙一抬手,一股元气托住风寒,便跟随着风无镜走向密室。
一边的风清玄看到父亲和那位活神仙两个人的表情和对话,虽是非常疑惑,但也能感觉到儿子的病假应该是有了转机。
“人族诸位先圣保佑,一定要治好寒儿啊!”风清玄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