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风清玄就来到了内堂。风母在马车中陪着风寒,在风家大院中等待。
而风无镜,却是早已坐在堂***堂旁坐着的还有一众风家第七第八代核心成员。
风无镜看到风清玄的一瞬间,平淡数年的心境就起了波动,嘴边似有责骂要出口,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脸微微涨红。
父子不见已是十八年,再见当年的激扬少年却已成了两鬓已经隐隐有白发的中年人,而自己因修为多年前就已突破,容颜老去的慢许多,似还是当年模样,但谁知两人的心中都各自多了多少沧桑呢。
“逆子不孝,当日为风氏蒙羞,自逐风氏,不辞而别。”风清玄话语间隐隐有些发抖,看着这个十八年前最疼爱他的父亲,心中怎会一点波澜没有。
“自逐风家!你这逆子有什么资格自逐,你流的总是风家的血!一声自逐就能逃避所有吗!”尽管久别多年,但此刻提起当年的事情风无镜仍是忍不住怒发冲冠。风无镜苦修多年虽然突破了炼血成就宗师,但锤炼心境始终做不到圆融一意,本来已经勉强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此刻却还是控制不住,也明白当年那件事情到底在心中还是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
看到风无镜青筋暴起,一旁现族长风无悔赶忙帮风清玄说话:“大哥且息怒,当日清玄侄子也是遭了算计,清玄这孩子本来就心气高,不想让家族名声蒙尘才会一气之下出走,如今十八年了,在外面也是吃了不少苦,当年的过错再怎样也都过去了。”
风清玄看着发怒的风无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望着恨铁不成钢的父亲,自己原来的不忿,坚持,信仰在自己做了父亲之后却统统找到了答案,这十六年,看着风寒长大,他在小城里为了生计看了太多的人情世事,一头的热血已经渐渐沉淀下来,此时回来见到风无镜,隐隐有些后悔没早些回归家族了,但还是倔强的不肯低头。
这一父一子站着互相沉默,旁人也不好发话。过了许久,风无镜才稳定了情绪:“这么多年你外面吃的苦也不少了,虽然当年你给风家丢了脸,但毕竟是风家的人,所有的事,风家会一起承担,难道风家会为了一点名誉的损失牺牲自己的族人吗?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子,风无镜心中恨恨的是当年风清玄不明事理自误,而现今十多年过去了,再计较也没有意义了,堂堂宗师强者说起最后一句别走的声音竟是有些微微的颤抖,说的虽轻,对两人来说却都是格外沉重。
“爹,当年的事,清玄知错了。”风清玄此时两行清泪已经涌下,噗通一声跪下。
“清玄当年目光短浅,经不起失败,给家族蒙尘,还误了自己,对不起家族,对不起父亲,但清玄今日回族中,实在是有一事相求,您的孙儿身中怪疾,虽现无性命之忧,但唯恐误了突破武道天堑年纪,孩儿不肖,无能为自己孩子提供丹药修炼和庇护,如今回归家族,希望家族能帮助寒儿治好疾病,玄儿是家族的罪人,但孩子是无辜的,是纯正的风家九代血裔,清玄愿用余生偿还家族大德!”说罢风清玄用力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怪疾?糊涂!此等大事不早说,我风无镜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年纪,赶紧带我去看我孙子!”风无镜一听此时风清玄所说,心中又是大乱,这逆子,好不容易回来,不但不给自己省心,一回来却告诉自己孙子身染怪疾。
风寒很快就被一干叔叔伯伯抬到了内堂。看着风寒明明昏迷不醒,却又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一干家族元老动用浑身解数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检查了风寒的骨龄后发现确实还有八个月就是突破武道天堑的最后期限了。
看着这么多强者尤其是身为大宗师的父亲试过都没有办法,风清玄方寸大乱。
瞥了一眼慌乱的风清玄,风无镜显得沉稳许多:“老三,从我私库里提药,炼筑基灵液沐浴,灵液一天一换,我亲自给他伐毛洗髓,此外老二你对外发布悬赏,寻各路能人异士,凡能治好我孙怪疾者,金币百枚,我风无镜人情。”
风无镜对这个孙子显然是很上心,虽然相见不到一个时辰,但从他身上,仿佛能看见风清玄小时候的影子,在山野长大这么多年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与家族中其他孩子的生活完全是两个模样吧。想到这风老爷子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已是被触动。
大宗师亲自伐毛洗髓,筑基灵液用来沐浴,这是何等的待遇?大宗师,堂堂泷京人口百万,也就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罢了,至于筑基灵液,在外界的普通少年都是一小瓶一小瓶的内服,在这却是直接一桶一桶的用来沐浴!风老爷子真是不计成本不惜代价。
不说风无镜本人是风家的顶梁柱,唯一的大宗师,风清玄本就是风家八代的老大,风家现今的掌事人很多都是跟他一起长大的,诸位元老对这位刚回来的侄子也真的的同情。当年风家八代子弟在外丢了人,结果却是身为长子的风清玄一力承担,自逐家门,甚至原定的家主继承人风无镜也把位置让给了老二风无悔,导致大家对风无镜这一脉都是发自内心的维护和同情,现在人家外面流离了十五年的孙子回来了,自己这些做叔叔伯伯的怎么能不出力。很快悬赏就发了出去,在风家的全力运作下,整个泷京很快就传开了。
至于风寒,在泷京城已经是人人口口相传最好的话题了。民间对风家这位身中怪疾的少年经是传的神乎其神了,有说是风家从小在外历练归来的不世奇才,有说是得到不世强者传承练功走火入魔的总之什么说法都有。但不管怎样,那悬赏几乎让所有人都心动了,且不说金币百枚是多大一笔财富,当年风寒一家在闵阳城一年的开销不过五六百银币,一枚金币可抵一百枚银币!就算有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但一个大宗师的人情可足以让所有人疯狂了。
大宗师!高高在上,整个大夏武者金字塔的高层!人王人皇都是传说中的人物都在不可知地,但可知的大宗师无不威名赫赫!称为大能一点不为过,曾经就有一位边军中的大宗师横推过一支蛮族军队!修武之人谁能没一两个仇家,谁能不惹到人,有了一个大宗师的人情,那仇人怎能不掂量掂量,当然,除非惹了大宗师为敌,但那也足够保一命了,这可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一时间,风府门庭若市,一天内进进出出,不知凡几,整整两个月,已有不下千人看过,却依旧无人可以看好,各路神医自信满满入内,却都灰头土脸走出。每日白天接受各路能人看病,晚上由风无镜亲自助风寒引气,吸收筑基灵液。
这风家长孙的怪病也开始传入坊间也流传开来,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灵鹭酒楼,泷京城最古老的一家酒家。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酒客,其中一个老翁倒是格外引人注意,倒不是他鹤发童颜,活神仙模样。而是他喝酒桌旁却柱着一面幡,上书活神仙三个大字。这别人说的活神仙也许真有本事,但自封的活神仙,估计谁都以为是江湖骗子,但此刻这别人眼中的江湖骗子却在滴酒滴金的灵鹭酒楼里,这就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了。
“大宗师人情的悬赏,有意思有意思。”老头听着旁桌的闲谈,似是很感兴趣。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却昏迷不醒……”老头听着听着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神光。
“小二,结账!”老头从兜里摸出一块金砖拍在桌上。转身就走,这一块金砖,怎么也能有二三百金币,这顿饭钱不过才一两个金币罢了,天降一笔横财,走了大运啊,小二可不喜笑颜开,忙点头哈腰,夸人不可貌相。
待老头出门后,小二窃喜,细看手中金砖,却不慎掉在地上,拾起一看竟是有了裂纹。再一看墙角,赫然有一处砖头被挖出的缺口!小二气的直跳脚,这金砖外观看起来确实无可挑剔,现在人也跑了,只能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