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这一日,京城不可谓不热闹。毕竟烟柳院的花魁上容姑娘放话,于三月初一镜湖泛舟。闻名而来的除了那些权贵,还有那些商贾之家。除此之外,南夷的苍暝太子,以及苍摇公主早早就雇了艘小舟,在这镜湖中等待。
北越这边,御王殿下、五皇子,都出动了。这不能不让人感叹,上容姑娘,好大的魅力!
这一日,风和日丽。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淡淡波痕。镜湖的某一处,一艘小船姗姗来迟,木桨在水上划了一圈,顺着波纹而来。许多人站在镜湖边上,睁大了眼,屏住呼吸。看着那船儿由远及近,从小窗看去,只见一朦胧的身影,姿态窈窕。随着小船越来越近,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开来,使人神清气爽。
镜湖一边有一家酒楼,此刻酒楼内也都是客人。二楼靠窗处,两人将湖上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幽香弥漫,其中一人眼眸深沉。
“终于出来了……”
一旁的男子一身蓝白锦衣,与天空同色的蓝,又与白色相呼应,蓝白相间,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手中一把折扇大开,唇角携了一缕笑意。
俊秀的五官,不得不让人称一句:翩翩公子!
此人正是五皇子,司空煜。
“好香啊,阿烬,你觉得呢?”司空煜闻着这香味,转过头问一旁的司空烬。
司空烬微笑着,并未言语。
与此同时,镜湖上另外一艘小艇,
“阿摇觉得,这上容姑娘如何?”苍暝微笑着,丹凤眼上挑,面上虽然在笑,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一身的紫色锦袍,尽显尊贵。
苍摇听着自家皇兄的问话,心漏跳一拍,面色有些僵硬,在瞬息之间恢复过来,笑道:“回皇兄,这位上容姑娘……聪慧非凡。”
“哦?能得到皇妹如此评价……皇妹觉得,若本宫以正妃之位相邀,她可会答应?”苍暝眯起了眼,语气间浮现起点点杀意。很明显,是对着苍摇的。
苍摇面色苍白,心下不说震惊是假的,她也不傻,自然是听出了皇兄话语间的意思,只能答道:“那姑娘一定会的。这世间有谁不会对权势产生迷恋之情呢。”
苍摇正低垂着头,下颚突然一阵剧痛,头被强制性抬起,眼底的惶恐不安,被对方一览无余。那一刻,苍摇在苍暝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么的弱小,卑微!
“皇……”
苍摇那一声呼唤还未出口,酒就听对方冰冷道:“阿摇,你忘记了向本宫,解释什么吧。”
苍摇瞳孔紧缩。
就在此时,一阵幽幽琴声响起,苍暝放开了苍摇,所有人听着这琴声,只觉自己置身于草坪之间,面前一条溪流,潺潺水声,万里晴空,微风轻拂,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琴声又是一阵变化,低沉喑哑,透露出一种凄凉悲凉之情,使人心情陡然变的沉重。这琴音仿佛是在诉说弹奏者此刻的无奈,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过不久,琴声又是一阵变化。似是夕阳西下,一人背着琴,一步步远去。不知是走向何方,更不知何处是尽头,太阳一点一点落下,最后一点光芒消失,随之夜幕降临,已置身于竹林,雾起,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下,再也找寻不到……
不知琴音何时散去的,众人回过神来时,面上皆是迷茫之色。
那坐着上容姑娘的游艇之上,走出一名女子,身姿婀娜,容色虽不是一等一的好,但能使人眼前一亮,清新自然,不可多得。
那女子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容姑娘今日一曲,乃是兴起之作,姑娘说此曲名‘天隐’,既为兴起之作,这诚意也稍显不足,算是对不起今日慕名前来的各位。天隐一曲,并未作完,故而想请知琴懂琴之人与姑娘一起,完成此曲。不知哪位公子有意?”
这女子,便是在烟柳院中伺候着顾千容的侍女。
此番话语,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无非就是争论着谁与上容姑娘一起完成天隐,但写曲之前,必须要上游艇,而能面见这位姑娘的,却只有一人。所以最后,就成了一场竞价。
价高者,便是胜者!
那侍女名流心,流心不经意往船内看了一眼,隐约见她身影,叹息一声。
而这时,竞价开始。
“五千两!”
“一万两!”
“……”
“本公子出十万,黄金。”
所有人,被这数字给惊呆,最终只能低着头,一脸不甘。
那流心也是震惊的,见那报价之人是一戴着面具的公子,就站在人群最不起眼的地方,定了定神,待那人走近,她才开口:“这位公子,要见小姐,还需回答三个问题。若是答不出来,还请公子回去罢。”
“问题?”那人一听,笑笑,随即道:“你问便是。”
“公子从何处来?”
那男子眼底流光一闪而逝。
这种问题,不就是一个坑么。何处来?若是报上准确地点,这答案绝对不可能。细想之下,这问题倒也是难啊。
“从远处而来。”
“往何处去?”
“去往该去之地。”
“最后一问,公子来此,目的为何?为着容颜,为着姿色,为着才情,为着名声,还是……为着我们小姐的心?”
“若我说,本公子什么都不为,姑娘信否?”
那公子摇了摇头,想来,见一见这上容姑娘,怕是难了。
这三问,问得极好,也是极巧。想来今日这姑娘只怕也不愿意真的见谁,这三问只怕会是一番托词。唉,本来还想着,见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公子请回。”流心笑着,对着他做出了请的姿势。
那男子看着船舱那门,轻笑,“是在下小看了姑娘,姑娘真真担得起上容二字。”然后,便转身离去,离开了船艇,又道:“今日输给姑娘,他日定当见姑娘真容,在下公子玉,姑娘勿忘。”
一阵静默。
公子玉是谁?
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没想到,今日这人居然也被这上容姑娘的名声所吸引而来。不过,公子玉都无法面见上容姑娘,只怕也无人能见了吧。那三问的答案,谁又想得到是什么。
在所有人失魂落魄之际,有一小厮走到湖边,道:“我家公子带了答案,请这位姑娘将答案带给容姑娘。”
流心犹豫了一阵,让那小厮将纸条递给了她。她并未打开,而是进了内舱,将纸条给了顾千容。
顾千容看见纸条,面纱下唇角微勾,接过纸条,打开,看完上面的字迹之后,唇角笑容加深,“不愧是……”御王殿下啊。这是,不给她考虑的时间了么。
“姑娘?”流心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流心,我们出去,我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大能。”顾千容撕毁了纸条,一把丢入香炉中,看着它焚尽,起身,流心扶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船。
见上容姑娘出来,众人哗然。
那小厮的主人是谁?居然请出了上容姑娘?
看这姑娘的意思……是要亲见那位公子么!
苍暝见顾千容出来,笑容逐渐幽深。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苍摇,他缓缓开口,“阿摇,你觉得,你不需要解释一下么。”
苍摇身体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