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一个令卢天雨倍感痛苦的时间段。
“天雨，早餐吃的什么？”
像傻瓜一样摆弄着手机，然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香草味麦片。”
“又是这个，你还真是对它情有独钟啊！”
“还好啦......”
姚雨哲早就对她这种习惯性在上午保持面见周公的状态习以为常，上班第一天时她就当着领班的面神游太虚、大秀哈欠，更别提是现在这种完全没有客人的空闲档。
“刚收拾完卫生，现在感觉还是有点困，我和阿怡打算去星巴克买两杯咖啡，你要喝吗？”
“不了，我不太喜欢喝咖啡，你们去吧。”
“那好吧，拜拜！”
“拜拜。”
低下头，刚打算继续去翻那些无聊到爆的动态，一个来电提示突然横亘在手机屏幕上。
番茄？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给我打电话？
“喂？”
“喂！是天雨吗？”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没有啦！我只是确定一下是不是你本人接的电话。”
“那不还是没听出来？”
放弃掉跟电话那头的犟牛继续打拉锯战，肖柿直奔主题道。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毕业考驾照时认识的那个君漠嘉？就是那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
卢天雨翻了翻白眼。
“当然记得，某人还跟他一起玩过扑克，并且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了自己输得有多惨。”
“哎呀！那不重要！听说他现在做了臭榴莲的上司，是不是真的？”
“是啊！”
“我靠！她运气居然这么好。”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主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事相求？”
“当然有事。刘怜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们会所准备跟一些大型代购商进行合作，起初我还没太在意，直到今早我跟一个同行姐妹突然聊起这件事情，我一提君漠嘉和乐谊商务会所，她马上就暴走了！你是没看见，那模样简直像是体彩中了头奖......”
“等等...你慢点说！她为什么暴走啊？”
“我那个姐妹在干代购之前在长春一家名叫林轩的酒店当过一阵子服务员，当时君漠嘉是负责管理他们的前厅经理，结果没过多久他就晋升去了另一家养生会馆做财务总监，新来的那个前厅经理跟他比简直就是废物，组织能力不行，投诉问题也处理不好，而且还喜欢没事就冲着比较漂亮的服务员傻笑，吓得我那位姐妹在他上岗一周之后就主动辞了职......”
“等等！这些跟她暴走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一跟她说君漠嘉现在的那个会所需要找网络代购进行合作，她直接就放话了：只要我帮她跟乐谊牵上线，她就立刻把长春的客源分我五成！然后直接去上海找君漠嘉，跟着他混！”
虽然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激动程度，但是卢天雨还是淡定地咽了咽吐沫。
“然后呢？你的那位姐妹为她的前任上司所倾倒，准备不远万里赶往上海主动献身？”
“不，准确来说是我也倒了。”
“......”
卢天雨无奈地扶额。
“可是刘怜已经帮你问了，她的提议被君漠嘉给当场pass。”
“她问被pass那太正常了，我闭眼睛都能想出来她是怎么问的，办公室、职业装、规规矩矩、僵尸脸......能成功都出鬼了。”
正在喝水润嗓的卢天雨差点没一口气全喷出来。
“不这么问该怎么问？”
“当然是环境优雅的餐厅、短裙黑丝、妩媚中透露着俏皮......”
“打住，君漠嘉拒绝是有原因的，因为你的产品不符合他们公司的需求。这跟你说的那些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卢天雨一脸黑线。
“作为得知这条消息的回报，我已经把我在长春的客源分一半给了我的那位姐妹，反正现在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再过一阵子我就去上海，不想我破产跳楼的话就赶快帮我搞定那位君总！不然你就等着帮我收尸吧！午安！”
“喂！我不一定行的！你搞什么呀！喂！”
嘟嘟嘟......
放下手机，卢天雨一头污水。
两个小时以后。
没有人知道卢天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乐谊商务会所的门口。
当你准备认真地向一个人寻求帮助时，一定要当面说，这不仅仅是一种礼貌；而且是一种对他的尊重；记得这是她在刚参加大学学生会时，一位对她颇有好感的学长告诉她的，但是她只记住了前半句，因为那句话的后半句他是用虚声自言自语地说出来的。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对你来说重要的话。
陌生的建筑，陌生的走廊，跟伊丽斯差不多一样的占地面积，却有着不太一样的高调奢华。
询问过了一楼的内部人员以后，卢天雨径直登上了五楼，来到了相对于前几个楼层相比较为僻静的服务前台。
“您好，这里是乐谊商务的办公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或者是投诉的？”
礼仪性地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卢天雨用她那独特的，类似于大提琴般的声音问道。
“我叫卢天雨，我想见一下你们的总经理，君漠嘉。我是他的朋友。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跟他说，麻烦您帮忙传达一下。”
“好的，请稍等。”
她拿起公司的内线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简单询问了几句，挂掉然后面带微笑道。
“君总请您直接去他的办公室。”
“谢谢。”
正准备朝里面走去，身后一阵熟悉的交谈声突然传入耳畔。
“东街那家招牌不太明显的韩式拌饭真心不错，咱们怎么早没发现呢？我真是后悔之前傻乎乎地吃了将近半个月的小面”
抬起头，迎接她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刘怜！
天雨！？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那坨如同印尼千层糕般的丰满身躯便已经扑至了她的眼前。
“我那么多次有空的时候请你你不来，非要在我不能陪你的时候单独来，你是不是存心气我呀？”
面对那近在咫尺的、看上去令人充满食欲的嘴唇，卢天雨只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在你听我解释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比如说到你的办公室去聊。”
“当然可以。”
很快，两人便在前台那位年轻女士颇为怪异的目光下踏进了乐谊办公区的内部。
回到刘怜的办公室以后，卢天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桌子上的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然后抹向刘怜的嘴巴。
“喂！啊！...唔...”
在手劲这方面的较量上，体重占优势的刘怜依旧远不是卢天雨的对手。
“你知道吗？我曾经非常认真地警告过你，不要用炫彩系列的唇膏，因为它真的不适合你！”
好不容易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开来，回头一照镜子，发现自己在餐馆洗手间里整整花费了近十分钟时间完成的作品又泡汤了。
“哎呀！那该怎么办嘛？人家怎么知道如何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只好凭着感觉来啦！”
从卢天雨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中，她读到了一些令她倍感亲切的词汇，例如：无奈、辛酸、痛心以及恨铁不成钢......
“好了，琐事待会儿再聊。我这次是专程为了番茄来的，她吵着要我替她向君漠嘉求情跟你们会所合作的那件事情，我先去找他，你在这儿等我的消息。”
刘怜挠了挠头，不解道。
“可是之前我已经替她问过了啊。”
“可是她不甘心。”
卢天雨转身踏出她的办公室，十秒钟之后又再次折了回来。
“他的办公室该怎么走？”
“往前直走，尽头处左转第一间。”
“OK”
咚咚咚！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一会儿见面以后该怎么说。
“进。”
将门打开，慢慢向他走近，五步未到，他跳跃在键盘上的手指便停了下来。
抬起头，目光径直停留在她的脸庞上。
“坐。”
卢天雨从来没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面无表情，脸阔处的棱角如刀削般分明，西装革履，典型的公司高管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昨天晚上没喝多吧。”
他率先开口，不过没想到提的是这件事。
“没多，刚刚好。”
“刘怜去你家了？”
“嗯，她在我家住的。”
“你哥昨晚有事，所以没回家？”
“嗯，他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了。”
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回答他的问题，他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找他聊天。
“那个......你们会所的入住情况怎么样？”
“什么入住情况？”
“就是入住的男女比例如何？”
“服务部门做过统计，大概四比一左右，男多女少，商务会所一般都这样。”
“那就是说也还有女的是吧？”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身体略微前倾，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动着。
“我好像猜到你想问什么了。”
君漠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额，这个......”
还没开口就被识破，一股莫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她此行的目的，要知道番茄是很少开口求她帮忙的。
“肖柿这个人很可靠的，当初她读的是中外合资的财经大学，出国之前有不少靠谱的外国朋友，刚开始读大三的第一年就干上了代购，而且......”
“好，那五分之一的女性顾客就交给她了。”
还没等她说完，君漠嘉便提前结束了这场对话。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