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气转好,太阳微微露脸。风也不是很大,但吹到脸上还是有微微的疼。
家里有好多东西要准备买,牙膏沐浴露什么的都没了,牙刷和毛巾也要换了。于是商量着出去采购。程杨也要去,我不许,我说好好在家养病,烧虽然退了,但他还在咳嗽。我说我和夏泠去就行了。他不放心的看着我们俩,他说:“夏泠,你要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我知道他说同学聚会那天回来我在浴室时他们说的话,心里黯然。夏泠没说话,拉我走。
我们开车去了全城最大的超市。两个人推一辆购物车在里面转,让我觉得像夫妻。真是不要脸,居然这么想。以后,他应该会和麦蓉这样吧。同推一辆车,拿起一样东西细细看,再询问对方,一致同意的话,再放进车里。
我看着夏泠的侧脸,动容。今天凌晨的时候我还想着不要伤害任何人的。他的脸现在柔和,时不时的拿一样东西问我,这个好不好。
听到有人喊我,我回头,居然是主任。她看到我和夏泠在一起,她会怎么想?以后会怎样看我?
正想着,主任已经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看看夏泠,然后问我:“小叶,这是你哥哥吧?怎么,也出来大购物啊?”
夏泠的脸色很不自然。我扯了扯他的衣服,回答:“是啊是啊,好不容易雨停了,正好采购。主任,这是你女儿吧?好灵秀的一个女孩!”
主任呵呵笑着,喊那女孩叫哥哥姐姐。聊了会说有事先走了。
夏泠一脸不高兴,说:“我真的那么像你哥哥吗?为什么一上来就问是不是哥哥而不问是不是男朋友呢?真是奇怪!还有,你挺会拍马屁的,说什么灵秀,怎么不说漂亮啊,可爱啊,出众啊之类的呢?”
我拿起一瓶橙汁,朝他笑:“那些话太大众了,我就是要讲点不一样的。你不喜欢吗?”
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收回已经来不及,只好不去看他,假装看货架上的东西。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他的眼神,不再冰冷了么?
夏泠低沉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喜欢,你一直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你身上有的东西,她们都没有。”
我很快的问了一句:“麦蓉有吗?我和麦蓉相同吗?”
他愣住了,眼睛漆黑。似一潭深水。看不清潭底。许久,他才叹口气,推着车子前行。他没有回答我,留给我一个并不轻松的背影。他到底有什么心事,那么沉重,压着他,让他总是有那样寒冷的眼神和冰山一样的背影,让人不敢亲近。我想问他,又怕他更不高兴。他从来也不告诉我,也许在他心目中,麦蓉还是最重要的。我,我是谁呢?我算谁啊!
走到乳品一栏,夏泠拿了好多包雀巢奶粉。我一直喝的那种。他竟记得。一边拿一边说:“我看家里没了,你每天都要喝的。多喝牛奶对皮肤身体都好。”
其实,他也挺细心的。他对麦蓉,应该也会这么照顾吧。毕竟,她是他快结婚的女朋友。他肯定是想娶她的,不然为什么早已买好了房子,只等装修和她从常州调过来了。
口里苦涩。伸手拿雀巢咖啡。他看到,说:“为了工作,才不得已喝咖啡。其实我是不喜欢喝的。对胃不好。在家喝是因为你泡,很温暖。也只喝雀巢,要和你喝一样的牌子。”
我的手停住,无力的垂下来。脑中忽然空白。抬头看他,他已在寻找别的东西。上初二的时候,功课繁忙。许多同学开始喝咖啡。我是不喝的,姨妈是医生,说多喝咖啡对胃不好。而且我们还小。把这话讲给夏泠听。他听后,把自己的咖啡给了别人,和我一起喝牛奶。我居然忘记。
买了很多东西。知道他肯定要付所有的钱,跑去拿了几包卫生巾,对他讲我的东西我自己付。又拖了一辆车子,把他那里的分了一半过来。他的脸色极差。我故意不去看他,离他很远。
夏泠在车子边等我,似乎要发火。我什么话也不敢说,跑过去把后车门打开,把东西扔进去。然后到前面坐好。
他跟着坐进来,恶狠狠的说:“你是故意的!谁付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现在住在你家,吃的用的还不是你的。如果算那么清楚,那程杨的要不要算进去呢?”
我低头:“你是付房租的。而且,那些东西你好意思拿去付钱吗?旁边那么多人。现在许多丈夫都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妻子买的。你还没结婚呢。”
“如果我结婚了,我想我会愿意给妻子买的。”夏泠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开。他很专注的看着前方,不看我。
我的心里波涛汹涌。他那样直白的在我面前,说,他会给以后的妻子买卫生巾。他那样一个大男人主义的男子。麦蓉,是幸福的。也许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尽管他曾经对我说:“叶蓝,你一直是第一的。从十二岁到现在。从来没有变。”我想他是敷衍我。
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我们安静的等待绿灯。夏泠伸手过来握我的手,被我挣脱了。
夏泠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我。我转头看窗外。十一年,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局面。我要的是一心一意的,我不是玩偶。我不想做他们之间的第三个不该出现的人,我从不想伤害谁。如果夏泠,还是十一年前的那个纯真善良的夏泠,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他这样做,不仅伤害我,也伤害到麦蓉。如果麦蓉知道,她会如何想?
我流泪。倔强地不肯回头。我不想沉沦在夏泠深深的眼眸中。我知道,一回头,我便会沉沦。我告诉自己,要做二十三岁的叶蓝,不再做十二岁时的叶蓝。我要长大,长大到谁也不能再欺负我。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哭,一哭,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便要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