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醒了!”闻声,屏风后面跑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简单的青布短褂,头上三道小辫子总拢到后脑,只用一条青丝布条扎着。
男孩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不明液体,见白雪醒来,惊喜万分,不由加快了步伐,却不想将碗里的药洒出来许多。
“姐姐,给你,快喝!”男孩将药碗递到白雪跟前,催促道。
白雪闻见那冲鼻的中药味,胃里一阵翻腾,扶着床沿直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把自己呕得眼泪直流。
“姐姐,娘说药一定要趁热喝才行。”小男孩将药碗放在床头矮几上,伸出手来帮白雪抚背,看着白雪稍微好受点,又将药碗端了过来。
“我没事,不用吃药。”白雪身体往后靠了靠,伸出手来,皱着眉头轻轻推拒着。
“姐姐,你怕苦吗?术儿喂你,就不苦了。”说着,拿起碗里的汤匙,舀了一小勺药汤,放到嘴边呼了几下,又送到白雪嘴边,动作相当娴熟。
“姐姐为什么要吃药?”白雪见逃不过,只好自己拿过勺子和碗来,一手拿着汤匙,慢慢的搅着,并不着急喝药。
“姐姐,你睡了四天了,大夫说,你再睡下去,就不会醒了,术儿很害怕,姐姐不要丢下术儿好不好。”术儿说着,扑到白雪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白雪愕然的看着怀里瘦弱的小人,一阵心疼。“你先和姐姐说了,姐姐没醒这几天的情况,还有娘呢?”白雪有很多疑问,不知从何问起,想来还是倒叙比较容易理清事情的经过。
“姐姐,那天,你被白萱堂姐推倒之后,娘病得就更加重了,她已经起不来了。”白术说着,又哭起来。
白雪忍着中药的苦涩味,捏着鼻子将药一口气灌了下去,苦得她又是一阵眼泪和恶心。
“你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姐姐好帮你。”白雪没有代入白术亲姐的角色,只是把他当作刚认识的小弟弟来对待了。
“姐姐,二叔家要赶我们走,娘被气病了,爹爹出殡那天,二叔带着人来搬东西……”白小弟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四天前,原主白雪的父亲出殡,便宜二叔便欺上门来了。在燕国的律法里,奴隶所生的子女,也依然是奴隶,是不能考科举入仕的,自然也不能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延嗣香火。便宜二叔便以白雪母亲是奴婢出身为由,要将白氏母子赶出白家,顺便好霸占白家的财产。
当日,灵堂之上,白母据理力争,说自己早已脱籍成良民,并且与白父成亲之后,名字也是入了白家宗祠的,是白家祖宗承认的,儿子白术,更是宗谱上上了名的,白父唯一的子嗣,继承白家家业,名正言顺。更何况白家的家业,全是白父靠着自己的功名挣下来的,与白氏一族毫无干系,白家更是没拿族中一分一毫。如今白父尸骨未寒,妻儿老小却要被无故驱逐,白母忍不下这口气,舍不得这个家,更加明白一旦退让,便是孤儿寡母们灾难的开始。
便宜二叔带着一伙地痞流氓闹起来,想蹿到后院搬东西,白雪拦不过,慌乱中被白萱推了一下,头撞到了白父的棺材板上,当时就血流如注,昏死过去了,等到镇长带着大夫赶到,已经断了气。
然后就是半夜回魂,有了呼吸。一时间,大家都传白雪含恨而死,怨气太重,不肯入地府,便还魂索命,倒是吓到了便宜二叔他们,暂时不敢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