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内,一众谋士已经将齐威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只他舅舅闻帆海,依然眯着眼睛不吭气。就在众人歌功颂德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前盛况之时,这个捻着小胡子,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精明男人爆出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皇上可未必这样想。”
一众幽怨、惊异,甚至带着点厌恶的眼神飘向闻帆海,他却浑然不觉,站起身来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说道;“柳城赵家在这里,边城在这里,而武王的封地却在这里……”说道这,便不再继续了。
“舅舅可是另有高见。”齐威远最讨厌自家舅舅这个调调了,凡事总是说一半,然后非得等着人问下去才说,偏偏母妃又总是叮嘱自己多“聆听”教诲。
闻帆海回过头,微笑着望着齐威远,开口问道:“皇上将镇北将军的本家,卡在武王和他岳丈之间,殿下可知,是何用意?”
“愿闻其详。”齐威远暗自翻了个白眼,内心腹诽:知道就快点说,何必问来问去,显得自己学问高深。
“殿下再看,这是北军所在聊城,这是肃城李家,这是显王的封地。”闻帆海指着齐国地图的北境说道,“燕国与我齐国,相交于边城,然边城一带山峦重叠,易守难攻,堪称天堑,况燕国与我大齐素来和睦,三十万南军驻守,殿下不觉得浪费吗?”
“你是说,这三十万南军,是父皇故意摆这里的。”齐威远惊诧的说道,转而又问到:“为什么?”
“当年武王求去,皇上连挽留都没有。”底下的一个谋士提醒道。
“也就是说,父皇故意让这三十万将士守在这里,还让镇南将军领军,目的就是要让他齐威武反起来,然后好……”齐威远恍然大悟。
“殿下慎言!”然而不等齐威远说完,闻帆海就打断了他,这个外甥,在金銮殿上是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私底下却是口无遮拦的货,让人十分头疼。
“同样的情况,也许还会发生在显王身上。”闻帆海继续解释道。
“如何见得?”齐威远不解地问道。
“殿下可记得肃城李家?”闻帆海问完,便决定自己回答,否则这位祖宗还不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
“肃城李家,是武王母亲昭仪于飞的本家,只是这李家,自昭仪娘娘逸世之后,便不在上京走动,算起来也有十四五年的光景了。北疆这里的布局,和武王这里,何其相似。”闻帆海一语道破。
“肃城李家,皇长姑婆家吗?”齐威远出声问道。是不是就是当年皇爷爷的妹子下嫁的李家?他很想这样问,但是终究忍住了。
“正是。”闻帆海无奈的回道。三殿下明显和自己不在一个点上啊,这让人这么兴奋得起来。
“说起来,那年皇长姑婆的双胞胎外甥女遗失了一个,皇长姑婆还求道父皇面前,要全力搜救呢。”齐威远的思路越飘越远,那定是一对美丽的双胞胎,才七岁不到的就长得机灵可爱,可惜自己还小。
“总之现在看来,皇上并不属意二皇子和四皇子。”闻帆海几番周折,始终想把思绪飘远的齐威远拉回来。
“我想起来的,那个昭仪于飞,不就是换亲的那个嘛。”齐威远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然而他自己却丝毫不觉得。
闻帆海额头青筋直跳,冷汗直冒。三殿下啊三殿下,皇上的旧事,能揭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吧,否则你让皇上脸面往哪里搁,恐怕你还没有坐上龙椅,一顶大不敬的帽子便能把你扣死。
闻帆海决定不再继续任何话题,只大致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告辞出了贤王府邸,他决定出去京郊别院住几天散散心,再和这个拎不清的外甥呆一起,他都快拎不清了。
闻帆海当天就走了,并不知道齐威远后来接到了宫中的赏赐的事。皇帝的赏赐来的莫名其妙,一些奇玩玉石,一些用不着却很好看的小摆件,并单独的一套燕服。
齐威远手拿着赏赐的忠静冠,问向宣旨太监:“不该是布匹绸缎吗?”往常都赏赐布匹,从未赏赐过衣服,这大概是特殊恩典?齐威远傻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