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带着似儿他们,来到一个巷口,停下,请示似儿:“四哥,就是这儿。”
刚入巷子,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顶软轿,恰好停在另一头,路口,下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青衫妇人。
那妇人从轿里下来。她笑容满面,接过跟随轿子来的中年男人送上的礼盒,福了福,那中年男人又递上一个大红包儿。
那妇人脸上的笑越发灿烂,都乐开了花了,见牙不见眼,嘴都咧到耳朵根,没耳朵挡着,兴许能咧到后脑勺儿。
“老爷,您真是太客气啦。令公子日后一定是大富大贵。我这眼神那可是从来没错过。我这第一眼呀,就看出来,小公子那眉毛,那眼睛,都是像极了老爷您了。”
看样子,这确定是姓符的接生婆子,听她把那一套见了红包必说的词儿,又一次绘声绘色地展演了一遍。怎么也得让主人家觉得这红包拿得值,她有功劳,有苦劳,有劳有得,收着合适。
符婆子手里有准儿,这红包儿接过来,不过掂量了一下就知道,这一回真正遇上了出手大方的主儿。
符婆子摸着了钱,心里都开了花,这嘴上更是张嘴都是好话:“从我手里接生的,那公子小姐,数不过来。令公子是我见过最有富贵相的。老爷,您家公子,保准错不了,准是光耀门楣,做大官,发大财的。”
这个重重得提了两次的‘大’,不光是说得音重,还是拉着长音儿,第二次,比第一次拉得更长。
做大-----官!
发大-------财!
听听,多激动人心!
金牌接生婆符氏是这涿州城收费最高的,请她接生的都是有钱的富贵人家,每次的光是接生这一项,就得十两,接生完送的红包也要十两。之所以符氏能如此高价,仍生意兴隆,是有其秘决嘀,只是不方便透露,这可是机密。
似儿也很激动,拎住李青的耳朵,问:“是这个人吧?”
“疼呀……”李青手捂着耳朵,似儿撒手,他猛劲儿点头,“就是她。”
李青苦着脸,心道:我也没见过,我哪认得?可又不敢说,说真话怎么行,找打呀?我又不傻,算了……认定了是她。
似儿一根手指点在唇边,小声对手下小子们吩咐:“给我截住她,别让她跑了。”
“是!”
这群小子,可逮着机会了,抓过鸡,抓过兔,就是没抓过人。
好刺激呀!
几十个齐声应是。似儿给这么齐又响的一声,震得隔膜发麻。
似儿:“气死我了……让你们偷袭,包抄,围住她,搞这么大动静干嘛?”
“一群笨蛋!把那个接生的婆子我给吓跑了,我跟你们没完!”
“是!”这群小子,没长一点儿记性。
“啊……她要进大门了,给我拿下!”
原本上符氏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群小子,要不是似儿吼着‘接生的’引起了她的反应,往这边瞅了一眼,可把她惊着了。
几十个鼻涕虫围在门口,不让她进。符氏双手抱紧红包,扯着尖尖的嗓儿,吼了:“小杂种,快滚开!我可是专抓小孩子的,抓起来,剁几刀,扔到锅里炖!炖成粥!”
眼见着包围圈越发小了,符氏瞪大了眼珠子,龇牙咧嘴,做出咬人前的恶狗状,“谁不滚开!我,我就用他的小心肝,小肠子,做成汤,卖了,快滚开!”
老实说,符氏太小瞧,似儿的手下队伍的素质,他们这些个半大小子,每天面对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岁数的女人,甭管多凶恶,多张牙舞爪的吼叫,都见识过了,一年见识三百多回,早就习惯了。
对符氏这一套,习以为常,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伪装,家里的娘亲,婶婶们那功力比她高强百倍。
符氏毕竟见多识广,吃了不计其数的盐粒儿,是块又咸又辣的老姜,哪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符氏撸起袖子,转了一圈,左右晃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吓唬:“小东西,给你奶奶让开!不然,我……我打让你们尝尝我手下的厉害,滚开不?”
似儿一见她跑不了,咳,准备拿出当家人的态度,请她去给如花接生,就在此时,大毛早就急不可耐了,亲自上阵杀将过来。
似儿还在装模做样,摇摇摆摆,状态调整中,大毛已经窜入包围圈内,张开长嘴,咬住了符氏的袖子。
似儿刚走近些,想好好和她说明来意。
恶婆娘符氏,没等似儿张嘴,先张开大嘴嚎出一声,嚎得声儿跟她接生孩子的时候,人家当娘的叫出来那尖叫声一个样儿。
似儿也吼大毛:“放开!”
大毛一松口,吓得半死的符氏,惊着了的骡子似的嚎叫着四处乱窜,先是摞倒了小胖墩刘小胖,从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口子,紧着窜了出去,往巷口逃。
“别跑!你别跑!我要找你接生……”这老婆子跑得还挺快,一眨眼就跑到了巷口。
似儿急了,“还愣着干什么?追上她!”
大毛,和二毛三毛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围堵失败的这群小子,拉起刘小胖,呼叫着:“别跑,站住!”也追了上去。
涿州城的大街条条相通,死胡同很少,这么一长溜儿地队伍从城南关的巷子里转来转去,愣是没抓住符氏这个老滑头。
大毛他们三个追人倒不在话下,可追上以后,也不能和符氏沟通。每追上符氏,无论大毛如何围堵,都引起符氏更加疯狂逃窜。
一路围追堵截,把符氏赶到了南城门前宽阔的主街上。南城多是作坊和杂货铺面,少不了许多或买或卖的行人。
符氏玩老命了,嗖得钻进人群,泥鳅似的在人群里压着头,钻来钻去。
临街铺面前皆是各式招牌,木盆,水桶,草席,铜壶……大的小的,品种繁多,都有样品摆在门前,搭在货架上招揽生意。
店里的伙计高声叫卖,夸得自家东西,天上有地上无,神工巧制。来往街前,赶车的,买货的,骑驴的,收账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就在这城门口,刚刚进城门一辆马车,这辆车铜架搭顶,锦帐做棚,十分华丽。能用马匹拉车,猜想身份非常人可比。
坐在车前执鞭的是个俊俏得意的少年,哟呵着,将拉车的马匹停住,扭回头,侧着身子,抬手一挑帘子,眉飞色舞的对着车里面说:“公子,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