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摇摆到了大学,我以为应该也会像高中一样,静静的度过四年,最多便是再交一个女朋友,也会没有高中时期那么紧张,多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而已,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里我开始了一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前往何处的旅行。
说起旅行,我有点儿害怕有一次的经历,当然旅行只是次要的。那是在首都BJ,在中国,有地铁的城市不是很多,我的家乡没有,而作为首都的BJ,交通如此堵塞,地铁当然是很重要的一环。我在未达BJ之前,我是没有做过地铁的,我拿着那张BJ地铁路线图一片迷茫,或许第一次接触陌生的事物都是如此吧!作为一个男人,我有点害怕,对未知事物的不确定性,那种不安会逐渐侵蚀自己,会很担忧、胆怯。
但我还是踏上了地铁,很奇怪的是当我真正走上2号地铁线时,心情却是如此的踏实,那一刻一切的慌张、不安都消失了,虽然坐错了两站,但最终还是到了目的地。那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我们从来不知道在即将到来的下一刻是什么,我们不是先知,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能做的便是把握现在的一分一秒,做好了,至少下一刻来临之时自己心里不会那么仓促,也不会那么慌张。我们是踏实的,心稳的,这就足够了!
年少的我们,总想去打一场架,可自从上了大学,就不再像青春期的我们那样感性和冲动了,慢慢的便理性和成熟起来。
在我大二的时候,宿舍里搬来了一个很怪的人,他是边境地区的,说起边境地区,我总觉得那些地方很神奇,我很想去看一下,但又很害怕,害怕万一发生冲突,把自己卷入其中,最后死在那里。我想到的是死亡离得最近的人便是他们吧!听他说他们那里不太安定,然而我并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我说的并不是其他,而是他的为人。
我想在某些地方,善良的人是活不下来的,至少我去那里是活不下来的,当然我并不是善良的人,我想说的是它不同于饿的地方只有饱的人才能活下来,就犹如恶的世界是不允许善的人存在的。
一般情况下,我们最早的课是八点。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基本上每天早晨五点那吓人的闹铃声就准时响了,那是《套马杆》,多么好听的歌曲,持续不断的一遍又一遍,他好像很享受那一刻,然而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一首魔曲,是可怕的,还是警惕的。他还有一个很荒诞的习惯,他喜欢穿半截拖鞋,脚后跟都在地上,鞋的前面不见脚拇指,走起路了来一上一下,发出“嗲嗲”的声音,他放东西的声音也特别大,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有仇似的,洗漱完之后,他都会吹头,而此时的我们正在睡觉,有时我实在受不了,就爬起床怒气冲冲跟他说:“唐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然而他根本就没有看我,我忍着怒气再喊了一次,他听见了,他平静地转过头,望着我:“我就吹两分钟!”我心中真是快疯了,然后还一脸无辜的说一句:“你们的要求太高了!”我当时就有冲下去和他干一架的冲动,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压住了我的怒火。那时的我是一个理性的人!
我们的寝室是一个混合四人寝,我和唐光是一个系的,还有一个外系的,是我们的学弟,还空了一个床位。
每次学弟都跟我聊起唐光,说他简直不像一个学长,不仅不做榜样,还不懂理解。然而奇怪的是我们学校是一个很重礼仪的大学,见到学长学姐都会叫上一声---学长好,学姐好,还得鞠个躬。
“他以为这寝室是他家,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真自私!”每次起床后学弟都会念叨一句。
他起早贪黑,不知道一天都在忙什么,很少跟我们聊天,寝室聚会也从来不会跟我们一起去,每次叫他的时候,他总有托词,于是,再有寝室聚会我们也就不再叫他了。
我们终于熬过了一个学期,期间我们寝室又来了一个学弟,不到两周他就搬走了。他更敏感唐光,有几次差点就干起来了,最终导员把学弟调了寝。有时候我想,我跟他干一架,导员会不会让我换寝,但每次都没有再想下去。
到了下学期,学校可能是为了我们方便,在卫生间安装了吹风机的设备,五毛钱可以吹四分钟。又有一次他起得太早,我迷迷糊糊拔起手机看,这才不到五点,那吹风机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对不起,你能到卫生间去吹吗?”我实在隐忍不下去了!
“可卫生间那是要钱的呀!”
“而且还得办卡,那卡多贵呀!要二十呀!”
“那你手里的吹风机多少钱?”
“一百多,怎么了?”
“这不贵吗?一百多!”
“不贵,怎么会贵呢?这是打折的!”
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有时我真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他那吹风机给扔到窗外去,但我知道,倘若我这么做了,一定会引来一场革命。因为他是一个非常爱惜自己财产的人。后来他更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呈现在我们寝。不知道他在哪里找的代购,买了许多韩国化妆品,当时可把我和学弟震惊了,我学弟说他女朋友都没有他那么夸张,还一个个都是有牌子的,而我一个都不识,那都是韩文,学弟还能叫出一个“婵真”和“爱茉莉”,他告诉我这都是很有名的牌子,很贵的。
于是唐光每天早上除了那魔鬼的铃声,“嗲嗲”的拖鞋声,“重物”的落地声,“呼呼”的吹风机声,又多了一点自言自语声,一边对着镜子一边捣弄他的化妆品,说着一些听不清内容的方言,于是我们又多了一分折磨。以前他要弄近一个小时,而现在接近两个小时,他提前到四点起床了。
有一回我被吓了一跳,晚上十一点熄灯了,我从洗手间回来,我推门进来,看到了鬼,心都凉了。他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膜出现在我的身前,只有那一张白森森的脸,在那脸上还有两颗珠子在转动,诡异极了。这着实惊着了我的魂。
我对他说以后晚间能不能不带白色的面膜,我知道让他不戴面膜那是不可能的,他答应了我,当时我的心算是安慰了。其实我的心情是很开心的,这是他第一次听我的意见。
第二天,熄灯后,我侧躺在床上,我看见有一只黑鬼从我眼前而过,静静的飘过,可能受了昨晚的惊吓,今天特别敏感,又惊了魂。他戴了张黑色面膜。可是那种黑又与夜色的黑不一样,完全不能相融,反而更加明显。这比那张白色的面目更吓人,那是一种心寒的恐惧,瞬间让人心凉。
这两天,我见到了“黑白无常”,就差没勾我的魂了,心里更是留下了阴影,我不再跟他说什么了,我去找导员要求换一间寝,可都满了,没有空余的床位。我想可能是我跟导员不熟。
稍稍欣慰的是导员找了唐光,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回来念叨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清楚,但不管怎么样,他改掉了一个,就像在熄灯后敷面膜就不会了,他改在了熄灯前,给我们提了醒。
这算是取得最大的胜利!
在大二下学期快要结束前一个月,我们寝室终于迎来了一位新同学,他是我们的学长,来的第一天便请我们到外面吃窜喝酒,唐光还是拒绝了。我们对这位新来的学长也不熟,也没跟他说起唐光的那些事。其实我们心里是有一点期望的,期望爆发一场革命,只是我和学弟比较胆怯,认为革命都会死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革命不死人,历史书上有一场“光荣革命”,说那是一场不流血的革命---我们的历史老师告诉我们,那是不可能的,那都是美化的。我想也是,在政治家看来,死百来个人那都不叫流血,更谈不上革命了。
在外面吃窜喝酒的时候,这位学长特能喝,把我们都喝趴下了,然后又跟我们不认识的人又喝,我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反正没有看见他喝醉过。
唐光并没有因为新来的学长而改变,他依旧如此。在这个如此重视礼仪的环境里。
学长很有怨气,一次次的看着他,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还是如此。学长跟我们说他是不是有神经病,脑子缺根筋,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特别是对化妆品,他是特别反感,总会说一个男人要这么多化妆品干什么。他的观点是很现实的,他说女人买化妆品是为了勾引男人,是为了让自己明白自己还是个女人;他对男人买如此多的化妆品非常反感,他认为男人如此化妆是变态的,是有向女人倾向的心里,说得简单点,就是不想成为男人,想要成为女人而又无能为力的一种矛盾心态,于是就表现出了这种行为。
学长有一次回来跟我们说,他在夜总会看到了唐光,他在那里干活,他也说在酒吧也看到了唐光,他也在那里干活。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了一个他周五、周六和周日都没回寝室的理由。
学长很少回宿舍,一周一次或两次。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喝酒了,唐光坐在他的椅子上正在敷面膜,他叫了叫他,唐光没有反应,他再叫了叫,也没反应。在我们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他冲过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那黑色的面膜掉在地上,我们都懵了,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发生了什么,唐光更是不用说,当他打第二拳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唐光摔在了地上,他也摔倒了,可能是喝酒的缘故。我抱着学长,学弟托着唐光,学长撒开我的手,退回到了椅子上。
“怎么了?你干吗打我呀?”唐光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叫了你几遍,你都不应我,你看不起我是吧?”
“我没听见呀!”
话刚落,学长又冲到他面前就是一脚。
“把门关上!”
“你还犟是吧?还犟?”学弟赶紧把唐光拉倒一边,我拉着学长。
“你们都别管,这混小子,早就该收拾了!”他用力往前冲,我拉都拉不住。
“学长,学长,冷静!有话慢慢说!”那个时候的我确实吓到了。
“冷静,冷静有屁用?你跟他说有用吗?你说你说了几遍,我又说了几遍,有用吗?”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正当学长冷静下来,一切都快平息的时候,唐光说了一句。
“我要告诉导员!”
本来怒气渐消的学长一听到,顺手就把椅子举起来向唐光砸去,砸到了唐光的腿上。
“学长。你消消气,他不懂事!”我们都这么开始劝。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我都替唐光捉急。
“你要找导员吗?好,我给你找!”接着他坐在我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找到了导员的电话,拨了过去。
“马稟吗?我是朝阳,刚才我在寝室打了一个混小子,他说要给你打电话!”
我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接着就挂断了。
“现在电话也打了,你还要怎么样?”
唐光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学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你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知道吗?哪怕一点点。这里是宿舍,不是你家,如果是你家,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你牵头牛进去和你睡都没关系,没人会管你。”学长酒好像有一点醒了。
“你说你一大早起来就乒乒乓乓的,还每天都这样,谁受的了?”
“你们受得了吗?”
“你说我说错了吗?”
唐光低下了头。
从此以后,唐光不再那么做了,尽管有时会有,但动作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大了。javascript:
这位来到的学长第二天醒来,就跟唐光赔礼道歉,还说晚上请我们全部一起到外面吃饭,既是赔礼,又是寝室聚餐。唐光这次没有拒绝,反而显得很积极,这是我们想不到的。
我们都在慢慢的改变自己,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变成了另一个自己,除了姓、名和性别之外,灵魂已经属于了社会,也许这样,我们才能活在这个社会。
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样躺在社会里,选择身体和灵魂都躺在社会里的,有权有势,作威作福,但很多最后不是进了监狱就是惨死,只有少数人懂得权衡,活到死去,选择灵魂的比选择身体的过得好一点,不会为了买房买车而发愁,也不会为了巨大的金钱压力而瞬间老去,只是那剩下的只有发臭的骨骸,烂在了臭水沟里,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