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直坐到天黑下来。雪莫这才开口,‘小妹,还是进屋吧,夜里凉了。’
雪怜月这才抬起头来,停了停说道,‘嗯。’
其实,又是一夜无眠。
这样又过了接近十天,山上的桃花也渐次开放过了。就在他们送走陆廉师徒的时候,却另有人也到来了。
云陌。在雪莫雪怜月两人离开后,他还是耐不住思念,忍不住跟了过来。他知道,他真是动了心。来到竹林,他发现路都已经被封锁,立刻就明白这是雪莫和雪怜月的布置。但也不好就这样闯将进去,于是就在竹林外呼喊起来。‘雪大哥,怜月妹妹,’‘雪大哥’‘怜月妹妹’。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竹林里的人隐约听见。
雪怜月先反应过来,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拉住了雪莫,‘哥,你听。’
雪莫听了听,‘好像是陌云啊。我们去看看。’
一出林子,果然就看见云陌在呼喊,一边寻找一边呼喊,背对着竹林慢慢走远。
‘哎,在这里。’雪怜月心里又惊又喜。
云陌转过身来,看着雪莫和雪怜月,一脸欣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带上温和的笑容,云陌走过去。
‘雪大哥,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说一件事的……’
雪莫猜也猜的出来了,叹了一口气,‘算了,进来说吧。’说着就先轻功跃起,往竹林里飞去。云陌和雪怜月对视一眼,也相继跃起。
雪莫已经站在院子里了。云陌也就落了下去。
‘你是要说什么?’雪莫背对着他问道。
‘我爱怜月,我想娶她为妻。’云陌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道。
‘那你可知道,我们是雪家的人,正在被剑苍阁追杀?’雪莫的语气凝重起来。
‘知道,可那又怎么样?’云陌一脸的不在乎。
‘那你可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称作妻子?’雪莫严厉的问道。
‘当然知道。就是要相守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人。’云陌也毫不相让。
‘那你觉得,你有什么样的资格娶她为妻?’雪莫不依不饶。
‘我爱她,我可以尽我所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大难临头,我也会执着她的手,风雨同舟。’云陌坦然相对。
雪莫直视着他的双眼,看到的是他眼中的赤诚。许久,才叹一口气,‘罢了,看得出你是真心的。小妹,你怎样觉得?’
雪怜月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紧张难安。这两个人,她如今都舍不得,万一差错了,还真是不好收拾的情况呢。听雪莫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我……’
云陌又挂上了笑容,温和的看着雪怜月,‘你要不说,我可就当是默认了。’
雪怜月想到了楚寒,也许,他早已知道了这个结局,所以提前退出,成全自己。只是她要说的不是这些。
雪怜月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那个魅惑人的笑容,然后看着雪莫,‘哥哥,我愿意。’
‘既然你们两情厢愿,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陌云,你要是敢对我小妹不好,我一定活剥了你的皮,叫你,不得好死。’雪莫警告的向云陌说道。
云陌笑,行礼,‘放心,小弟一定不敢。’
因为师父刚刚过亡,所以婚礼就等日后再说。不过雪怜月又去了那棵古枫树下,是和云陌一起去的。她有种直觉,这棵古枫,有关于他和她。的确是如此,云陌第一眼见到了这棵古枫,便有熟悉的感觉。
他们在树下起誓,许愿。说好要不离不弃,希望可以白头偕老。
也许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喜欢说天长地久。这是美好的开始。只是在开始,可惜没有人看得到结局。
不过,幸好没有人看得到结局。
雪莫,雪怜月,云陌共同离开了隐山。江湖很大,足够他们漂泊,辗转,浪迹。从天涯到海角。
但是江湖不适合安居。江湖没有安宁。
幸好年少,行路不需要精挑细选,前思后想,所以天下之大,没有不能去、去不到的地方。所谓逃亡,也就权当作游玩好了,毕竟银两也足够。雪怜月与云陌说好,等什么时候不再为师傅的辞世悲痛难抑,就回到隐山,告知师父在天之灵,然后举办婚礼。
其实婚礼已经不需要了,两个心有灵犀的人,彼此早已认可。你听他们是怎么互相称乎的吗?‘怜儿’,‘陌’。说起来,雪莫也只是称呼雪怜月为小妹,连楚寒也只是称呼她为怜月。经此一来,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雪莫也犹豫了一段时间,才将这件事告诉给陆廉。不是顾及陆廉的心情,只是担心楚寒。雪怜月也曾犹豫要不要告诉楚寒,但最终也还是瞒不住的。
陆廉也看得出楚寒的心意,得到了消息,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告诉楚寒。楚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闭上眼,轻轻深呼吸一次,再睁眼,露出了笑容,‘师父,你就说,祝愿他们幸福,当然……算了,没有什么。’
楚寒想说,当然他曾经说过的话,依然算数。可是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无非是徒让她心中过不去罢了,不如不说,自己坚持着,就可以了。
陆廉看着他的欲言又止,静默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感情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就算他很心疼这个弟子,也一样做不了什么,只能看他自己了。‘你们自己保重。’陆廉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祝福他们吗?可是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己的弟子;是该阻止他们吗?那更会使自己的弟子心里不好受。想来想去,也只好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雪怜月的决定是,来年三月去隐山,四月把这婚礼完成了,云陌曾说过自己是个孤儿,也就只需要告诉师父。四月是个好季节,山上桃花盛开,繁茂无比,师父是最爱这样的美景的,一定愿意看到自己在这么美的时节,去看望他的。不过若他在世,一定会拿出他藏的上好的美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