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预感到殷祯肯定有事情要和舆主子说,所以她决定离开。
楚舆瞧她进入房间,心间暗道,这个小丫鬟真是善解人意,懂事如斯。
“十四皇兄,以此等大礼相赠,舆弟却之不恭。不知皇兄有什么需要舆弟之处?”
“此事,说来话长。”殷祯往桌上瓷碗倒满一碗酒,又凭空掏出个瓷碗,也倒满一碗。
他招呼着楚舆,“来,楚皇弟,这可是陈年佳酿,有增强体魄的功效,我们边喝边说。”
楚舆没好意思地在椅子上坐下来,面对十四皇兄这等反客为主的行径,颇为不自在。
他不嗜酒,碍于情面,不得不端起酒碗,泯了一口。
只觉醇香扑鼻,入口即化,宛如玉液琼浆一般。
一股清凉之气,从口中流入喉咙,接着直达腹内,再汇入膀胱,待至小腹下五寸处,竟然有股尿意迸将而出。
“好酒!”楚舆强忍尿意,不禁出声赞叹,而脸上翻着白眼,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哈哈!”殷祯看在眼中,大笑道:“这酒名唤‘群英醉’,也是妙品琼浆。以放春山之露,遣香洞之麻,玲珑谷之果,玉门阜之泉,经九九八十一天,取七七四十九名少女之精,再经公输门蒸馏六六三十六日,埋藏在那阳火之地整整一百年,方才取出。”
楚舆知道,天下丹药和法宝一样,也同样是灵、妙、宝、帝、仙、圣六品。
他暗赞这“群英醉”珍贵时,又听殷祯说道。
“愚兄皇府中,这等美酒,也仅有一坛,适才我说这酒,我只能喝三碗,那也是我武学修为不能多喝,再者,这坛酒,也是我送给皇弟的。不过,皇弟也不可多喝,凭借你如今的修为,一日之内,也只能喝一碗,若喝多了,那就中了酒名所说。”
“群英醉?”楚舆道:“这是让天下英雄都醉倒的酒,果然好名字。”转而问道:“不知这等美酒,女子可能喝得?”
“哈哈,那自然是喝不得的。”殷祯笑道:“这酒乃是极阴之属,需阳刚之人方能饮用,而女子天性阴凉,所以喝不得。”他显然瞧破楚舆的心思,接着大笑,“我看楚弟那丫鬟生得好生俏丽,可别给她喝这酒,若真喝了,那就得需要阳刚男子……恩,调和阴阳,哈哈。”
楚舆脸色一红,知晓皇兄所说阴阳调和的意思,回道:“多谢皇兄谨告。”
“楚弟不要客气。”殷祯说着端起桌上瓷碗,仰头“咕咕”饮尽碗中酒液,长舒一口气,“好酒啊!来,楚弟,请。”不待楚舆招呼,他接着说道:“我们尝尝你家小丫鬟的手艺。”拿起那对鼎元判官笔,竟然往桌上的豹肉铁锅中夹了进去。
他夹出一块大豹肉,就势喂在口里,咀嚼了几下,吞入腹内,大声赞道:“美极了。”
“美极了?”楚舆疑惑,心下寻思,“这到底是赞的豹肉味道鲜美,还是赞的江初月厨艺了得,再或者是……难道皇兄看上了初月,再赞她美极了?”
楚舆忍不了豹肉喷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吞入腹中,果然鲜美。
“确实是美极了。”十四皇子殷祯嘴角残留着酒滴和油渍,像暴露了本性般赞叹,“楚弟,你这小丫鬟确是美得紧,能够迷倒苍生,就连公输门的世子都被她迷惑了。”
“什么?”楚舆猛地一惊,向殷祯问道:“皇兄是说公输门门主公输斗的公子公输墨?”
“正是。”殷祯朗声回道,两眼望向楚舆,问道:“楚弟,你今日可收到一副桃木卦?”
“桃木卦?”楚舆猛地记起,心说:“难道十四皇兄是为这副桃木卦而来,既然皇兄亲自登门,那肯定是有确切的证据,由此可见那副桃木卦的珍贵。如今,想要否认,决计不能。”
“今日午间,我从仓皇府史狱归来,初月确是给了我一副桃木卦,并且跟我说,那是修炼的宝贝。”楚舆没敢隐瞒,据实而答,“那副卦,如今还在我的房里,我这就拿来给皇兄看。”
“那太好了。”殷祯面露欣喜,叫道:“这副桃木卦,若皇弟能割爱于我,我愿以龙图币一百万和这鼎元判官笔,还有这群英醉,一齐交换。”
楚舆更惊,暗忖:“这桃木卦到底是什么宝物,竟然值得皇兄以这等代价交换,只是,他若见到桃木卦后,恐怕……”
他异常焦急,心念飞转,务必要在皇兄见到桃木卦前,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一旦皇兄见到桃木卦,肯定就会发觉桃木卦上的灵魂与蕴含的力量都已经被自己吸收。
楚舆走进房间,拿出桃木卦,不知如何是好。心知,若是磨蹭得久了,又怕皇兄生疑,当真是进退两难。
左右无策,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房间。
殷祯已等待多时,待他看到楚舆手上,拿着的那副已经暗淡无光的桃木卦时,他的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楚弟,这副桃木卦所蕴含的道气,为何消失殆尽了?”
楚舆心知要糟,只好装傻,回道:“这副桃木卦上边竟蕴含着道气吗?”
“楚弟有所不知。”殷祯黯然地道:“这副桃木卦,名唤‘降龙卦’,也是一件妙器,比我那‘鼎元判官笔’要好了不少,主要是这木卦中所蕴含的道气,非常的充实。一旦炼化它,以我如今道境七变开山碎石的修为,就能够抵达八变导引障服、以道力炼体,从而焕发心莲。”
说至此处,殷祯叹然一声,“可惜,如今卦上的道力不在,我拿来也全无用处。”
楚舆脸色连变,根本没有想到这副看上去不起眼的桃木降龙卦,竟然如此有来头,不但蕴含着无匹道力,还能让人焕发心莲。只是,为何自己汲取了道力之后,不但没有出现什么心莲,连莲子都没有看到半颗。
“那这是怎么回事?”楚舆明知故问,“舆弟得到它之后,也不知道它的来路和作用,就将它放在房子里,下午出了宫,刚才才回来。”
“楚弟倒不必解释,我知道,这副降龙卦你动不了它。”殷祯根本不知道楚舆得了奇遇,“它起码需要道境六变身幻心莲的境界才可以炼化,而舆弟还是凡境二重,纵然想动,就是动了,也没有作用。”
楚舆闻言,不惊反喜,心说,这降龙卦还有这般说法,难怪我汲取了它的灵魂和力量,却不能焕发什么心莲,那是因为我修为境界不够的缘故。
“这副降龙卦我得到后,把玩了一下,也做了研究,除了上边的符文有些意思之外,我也瞧不出什么究竟。”楚舆索性装傻装到底,“它所蕴含的道力,说不准因为什么缘故被隐藏了呢。”说着将降龙卦递到十四皇子殷祯手中,说道:“这副卦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就送给皇兄了吧。”
“这怎么能行。”殷祯推托道:“这样,愚兄将这鼎元判官笔,还有这一坛美酒,外加一件寒玉镯子送给你那丫鬟,和你交换这副降龙卦。”他又凭空拿出一件晶莹剔透的玉镯子,交给楚舆,这才接过那副降龙卦。
“多谢皇兄。”楚舆“很不好意思”地接过,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嘴上却不得不谢礼。
“都是自家兄弟,楚弟太见外了。”十四皇子殷祯摆了摆手,“这豹肉很美,我还有两碗酒没喝呢。”将降龙卦收好,走向饭桌前,坐在椅子上,端起群英醉,倒满一碗酒,咕咚咕咚,仰头喝个干净。又拿起鼎元判官笔,这回接连夹了两块豹肉,吞进腹中。
楚舆见皇兄吃的痛快,心中也着实高兴,移步桌前,端起瓷碗,学着十四皇兄的豪爽,竟然一口气饮尽了碗中余酒。
这几大口群英醉才入腹中,立时觉得一股酣畅之意贯彻诸身百穴,瞬间传递至脑海,一道意念从识海中传出。
恍惚中,只见一具绝妙无比的少女娇躯出现在眼前,那个少女全身被金色云彩包裹着,好似仙子一般的倾城国色,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不蕴含着极致的犹如幽莲般的美。
突然,幽莲绽放,少女云一般的衣衫轻轻褪去,露出光滑、平坦、洁白、如冰玉般晶莹的肌肤,那傲然的玲珑,窈窕的腰肢,宛如寒玉般的体态,还有那神圣的阜地……
群英醉,果然醉倒英雄,倾尽苍生。
陡然间,楚舆只觉,一股尿意自小腹传出,他赶紧一紧身躯,向十四皇兄殷祯道:“皇兄,这酒好生厉害,舆弟忍不住了。”
“哈哈,酒需慢饮,和这女人一样,不可操之过急。”他好似一语双关,深谙其中道理。
实则,他自己喝起酒来,却宛如牛饮,若如此说,难道他经常“很急”?
楚舆可没有心思再和十四皇兄打趣,赶忙跑到屋后茅草深处,就地解决。
他一泄如注,淋漓酣畅。
一大泡乌黑的液体,淋在土地上,能肥沃数尺方圆的草木。
那是他身体血液当中蕴含的杂质,经过一碗群英醉的洗涤,排出来了许多。接着,他只觉神清气爽,耳清目明,有飘飘然的感觉,如乘五祥云彩,驾雾腾空,飘飘欲仙。
“美极了。”楚舆好似终于体会到皇兄刚才那句不知是对酒,还是对豹肉,或是对江初月所称赞的那一声“美极了”的感觉。
他在“美极了”的感受中,再次回到小院。
此时,十四皇子殷祯已经离开。
饭桌上的豹肉,温热中,仍然冒着香气。
一锅米饭,两只瓷碗,四根筷子,那是原本的摆设。
除此之外,桌上多了一个寒玉镯子,一对鼎元判官笔,外带着五大叠鲜红的、上印轩神大帝头像的龙图币。
在龙图币下,压着一张纸条。
楚舆走近桌前,拿起纸条一看,只见上边写到。
今番良晤,兄见弟坦诚如是,欲交为知己,他日有难,可于王府寻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