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身着普通,楚服永远记得她摔倒之后,他轻轻将她牵了起来,满心地希望,却在他拿出那一半玉镯的时候,全然破灭,死亡临近,而她只有永不回头,这一条路。楚服机械地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一半,刚刚好,和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她闭了闭眼,施了施礼,“女婢,回去与家人告别。”
父母做好了饭菜,她的每一步都觉得有千斤重,将泪水咽下,一顿饭,食之无味,“当初,那位恩人派人来接阿服了。”父母停了停手中的一双箸,心里终归有不舍,却还是见父亲,“恩。”便又开动起来,母亲什么都没有说,说的更多,思念越深。只是不停地给她夹着菜肴,“我再买些好的回来。”说着便要走出了家。
楚母像是说的生离死别一样,其实即使不是,一年又以回家几次?路途是那样的遥远,来回都要半月,回来了也许还要克扣月钱?这个府中主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即使他们不想承认,可却偏偏是事实:他们为了存活,为了那几亩良田,将楚服卖了。
“不用,母亲,多陪陪阿服。”这一前去,便是生死离别,再无相见之日,“好,好。”一顿饭吃的很慢,却还是有终结的时候,她的母亲看似准备了很多她永远也用不上的东西,但她很开心,真的,那是她余下不多的时日,唯一的凭念。她的家人看着她上的马车,却不知道这是鬼门关的通道。
在城门之处,那位夫人依旧掩着面,“看到这城内的繁华了么?”手里一直紧紧攥着她母亲给她的饰物,“女婢看到了。”其实,与她何干,这里繁华没有她所能够参与的地方,而她从来就不属于这里,一定是上苍开的玩笑,让空间转换,交错,让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
为什么选中的会是她,有的时候并没有为什么,一切一切的巧合堆积而成,变成了必然。
跟着她来到了一家店内,那身后的男子和马车,早就消失不见,“官宦之家好男色,不缺女色。”女色,她以为她会让她成为供男人欢乐的女人,宫闱之中,低等之人,只有宦者,“女子,缺女色。”‘砰’什么声音碎裂了,女子,她恐惧地看了看面前遮着一半面的女人。
她很淡定的说道,“不是我。”宫闱之中,“是个娘娘。”楚服眼睛鼓得很大,“吾会让你进宫去。”如果是在宫闱外,她或许还能理解这位娘娘几分,毕竟深宫内苑,没有谁可以熬得过寂寞度日,理解,但不赞同,如果有的选择,她会不愿意。可是送进宫内去,应该还没有那位娘娘如此脑残,果然,“我让你去诱惑她。”
楚服不发一言,那是一种无声地抗争,“吾是你的恩人,无论你成功与否,吾答应你,你的家人一世无虞。”看着楚服还是没有反应,“如若不愿,你们一家将因着你的拒绝,死无葬身之地。”胁迫利诱,恐吓勒索,无所不用其极,只因为,楚服是被选中的人,她没有选择,楚服焉有?
“好。”本来就是一场死局,她无力挣脱。艰难地开口,艰难地闭合。她是跟随一个方士入宫,那个方士是新征集来为刘彻炼制仙丹,以求长生不老。她看着陈阿娇的凤辇,缓缓驶过,命运的巨轮岂容他人反驳,她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巫蛊,这是陈阿娇的结局。
楚服并不懂得炼丹的程序,用量该是如何的。一次,她看管的用料有一味最重要的材料全部都失去了,那些方士生生瞒了下来,避免刘彻责罚,从另外的渠道买了回来。而她被逐出了炼丹房,去了永巷,在那里接受者初入宫的宫女的礼仪训练。
她不是通过正常女子入宫的渠道入宫的,错过了选妃。她被方士赶了出来,却不能出宫,因为她进过炼丹房,可能知道炼制仙丹的法门,这通往仙界之术,是不能传往民间的,她只有在这宫内沦为宫女。在分配的时候,自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她被分进了皇后殿,陈阿娇的宫内。
薇芷一直劝说陈阿娇三思,这女子来历不明,跟着方术士入宫,不知底细,信不得,“那么心月何故?”心月看似做的完美无缺的身世,入宫记录,实则更有水分,她们不也是一直防着,想到他们一直想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她们就召一个入殿内,就让她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让他们放心。
既然有了一个,何苦又在揽下一个,还显不够乱么。“你认为有没有她,对全局有影响么?”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一个一个,她防的过来么?倒不如收下,他们少花费些心神,她也少去担忧些。薇芷无话可说,她就那样一直,看着,看着,她的小姐一步一步走入她自己设下的陷阱,遍体鳞伤,才有活路。
楚服代替了翠烟,和薇芷一同跟在她的身边,侍候。陈阿娇喜欢久久盯着楚服看,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楚服想着要去诱惑陈阿娇,她只觉得恶心,两个女子…“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吃了一口水果,那是一种了然,却似她楚服一双无法挣脱的眼眸。
“娘娘,您也很苦么?”楚服有些害怕的试探道,陈阿娇听了只得哈哈大笑,“你从何得知?”来了数月,刘彻未到她殿内一次,“对本宫来说无论如何都没有差别,你要做,便去做好了。”楚服手里的托盘摇了摇,看着陈阿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难道,害娘娘您,娘娘您也允许?
少言,她没有做到。
薇芷看见楚服在那里,便是心里很不舒服,便打发楚服到宫那处,去弄花花草草,不要在这里碍眼,当然,下半句,她没有说出口。“小姐。”若没有废黜,她擅自离宫的代价,她明白,给了刘彻对陈家提前消亡的理由,毕竟妃嫔要来向她请安,而她也要去向王太后请安。薇芷就那样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感觉着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