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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道

池水浑浊发黑,像是刚涌出的新泉,裹带着灼热的火山泥。

慕顷脸蛋酡红,闭着眸子,不嘴贫时倒显得有些俊秀。

一股隐晦的吸力从他身上扩散,一圈圈向外传导,如漩涡在牵扯游离在池水中的有利能量因子。

池水中物质混杂,血液与汁液交杂在一起。

几缕火红的丝线尤为耀眼,那是某种虫兽的精血,蕴含霸道能量,被注入池水时都没有被打散。

它们自然也被引渡,钻入经脉中,却没有立刻被同化。

精血在扭曲,似有一个兽首成形,在暴起发难,欲肆虐一方。

然而,无华篇雾气涌出,浸染着血精,一下子将其残存的暴虐天性净化剔除,留下最精纯的能量。

水汽弥漫,没有腥臭血气,反而透着清香,水质渐渐清冽起来,能瞅见漂浮的虫兽残骸。

“事前准备工作做完了,可以开始正式烹饪了。”孟天祁自语道。

他拿着个陶罐子,仅比拳头大一点,样式很普通。只是打开罐口的那一瞬,一抹血光冲出,比先前的虫兽精血强盛不知多少,侧耳倾听间,似有禽类清啼,声音穿云裂石。

那只是滴血液,却具备鸟禽凶兽生前的凶性,余威让人胆寒发颤。

他将之倾倒入池水中,一瞬间精血仿佛鸟归树林,化形出一道模糊假身,在池中飞速穿梭游曳,在找寻逃脱之路,那是残留的凶兽天性在指引它。

最后,它盯上了底部的发光符文小洞,舒展开羽翼,要强行撞破符文封锁。

孟天祁左手指尖发光,呼应汤池底部的符文。

池水再度沸腾,符文从小洞内延伸出来,攀附整座汤池。小洞内符文并未消失,反倒在向下拓展,层层叠叠将出口彻底封堵。

精血猛力撞击下,没有破坏符文丝毫,自身却是受到反震倒飞,并且,还好巧不巧地闯入慕顷牵扯范围以内。

慕顷正埋头运转无华篇,根本就没注意到精血凶威。只是他感到池水热了不少,汤水也些微粘稠,似真要将他熬烂。

所以,如开头的虫兽血精一样,鸟禽精血也被他不自觉地收入体内。

“咦,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有这胆气了,我还没去除狂暴因子就被他收进去了?”

孟天祁皱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指尖凝聚的几枚符文散去,想静观后续发展。

在池子中央,慕顷静静盘坐着,不为外物所扰,汗液涔涔而下,除此外就无其他动作。

“目前看来还不错,稚烨鸟精血尚未对他的经脉进行破坏,应该是我高估了精血的凶性,是可以被强行提取精华的。”

孟天祁捋着胡须,感叹岁月催人老,近期有太多常理性东西被打破更替,让他短时间接受不了。

而另一边,慕顷平静的表面下,白色浓雾像失控了堵满经脉,而一团精血在横冲直撞,无华篇化出的雾气根本发挥不到什么作用,尚未靠近就被强大的血气震离开。

“这滴血是什么鬼,突然就闯进来了,也不知道先和主人打声招呼,真是没教养。”慕顷在心中大骂道。

他还没反应过来,精血忽地一下就出现了,简直是个异类,瞬间暴走,脱缰野马般在他体内奔驰。

“你不是个鸟儿么,怎么跟头莽牛一样拉都拉不住。”

“老哥你跑可以,别乱撞行不行,跑道都要被撞歪了,哎哟,疼死我了。”

情况不乐观,精血不受控,在经脉内横冲直撞,慕顷担心,再放任自流他会先受不了,留下暗疾也不说定。

“忍受不了,在我的地盘逞凶,声张出去岂不是让我的脸面大跌。”

他调度起白雾,指挥其设防,化作薄薄的一层,如甲胄般护住经脉壁。

海量的血气涌出,哗哗发出浪涛声,亏虚的血气完全回补,甚至还扩充了不少。

血气一拥而上,堵住稚烨鸟精血四面八方,强制发生正面对碰。

“小爷我就不信还收不掉你了。”

果然,稚烨鸟精血停滞,厉声长鸣,绽放邪魅血光,但收效甚微,勉强的抵抗后很快被慕顷本体血气所吞噬,这里不是它的主场,后继乏力。

慕顷瞧准机会,白雾与血气混搭在一起,趁稚烨鸟虚弱的瞬间冲出,紧密贴附在稚烨鸟表皮。

“看样子第二步要结束了,可以推行后续打算。”孟天祁沉吟郃首,思绪万千。

慕顷宛如化作礁石,生命气息收敛到极致。

突然,一道雄浑沉闷声自他体内传出,几息后,闷声再响,池水都在共振,暴躁力量被抑制在沉静的表面之下,像是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他睁开双目时,澎湃血气如决堤般狂涌,蕴满生命精气。

身形一动,就使得汤池炸开,池水飞起半空将孟天祁盖在其内。

“你个小兔崽子,随时都想坑害我。”孟天祁有些狼狈后跳,太专注于思考,让他吃了个小亏。

一棵粗壮古树后,慕顷怡怡然走出,穿着整理好青衣,长发湿漉漉披散在肩上。

“老道士,我现在算是上道了吧。”他抑制不住激动情绪,忍不住挥拳,虎虎生风。

“勉强而已,得意个什么劲,自恃拥有最空虚的体质?”孟天祁一副高人做派,像是未被方才情况所惊扰心境。

“你怎如此小心眼,就是看不惯我上道是吧。”慕顷气鼓鼓,尖声说道。

“这是事实,信不信由你,修士上道时都是如此,你不算特殊。”

“我不信!我肉身无暇,血气如龙,生命精气鼎盛,这是书中所描绘的圣人异象,你肯定是在欺骗我。”

他画风一转,一手扶额,神色愁苦道:“肯定是我太优异,老道士刚上道时比我不堪许多,看我如今出众,才说出此话的,我可以原谅你。”

孟天祁如遭雷击,整个人木然,被慕顷一席话惊呆了,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你也不瞧瞧自己斤两,基础的真形图都只能演化皮毛,是谁给你的自信如此说的。”

慕顷欲开口反驳,却被孟天祁伸手打断。

“行了,明日下山采购些食材回来,近几天库存见底,可能又要白粥配馒头了。”

“不是上月才刚采购过一次,照理说能支持我们大吃大喝几个月。”慕顷疑惑,指着孟天祁说道,“你怎么跟头猪似的,吃了四人份。”

咳咳。

孟天祁心头发堵,在剧烈咳嗽,心中默念清心咒,他觉得再跟小兔崽子呆几年,他大限会提早许多到来,比飞仙雨还难防备。

所以,他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不再和慕顷拌嘴。

“明天又要忙活了,上道后还是辛劳。”慕顷苦着小脸,“为什么不去山中狩猎呢,类似那滴血液的凶兽在山中都扎堆,理应不用定期下山采购食材的呀。”

小脑袋想不透,因为孟天祁从小就告诫他,不允许猎杀山中凶兽。

某次他设下陷阱逮到只小兔,刚想宰了烤制就发现孟天祁在他身后冷冷注视着他,愤怒中带着寒意,是慕顷至今仅见。

孟天祁绝对在隐瞒什么,不过慕顷聪慧,知晓事情轻重,便从来不问。

所以除了采购来的食材,数年来他都只尝过西泽的鱼兽,那里是不受限的,他摸鱼再多孟天祁都不管不顾。

而西泽边境,同样是他下山的必经路途。

慕顷伸伸懒腰,骨节咔擦作响,经过一次药浴,他肉体力量提升数个档次。

他来到一个大湖边,波光粼粼,怪石奇多,几块过万斤的巨石横陈湖边。

慕顷跃跃欲试,在挑选合适的石块,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力气有多大,所以想找些石块做比对。

“之前的记录是三百五十斤。“

慕顷四下观察,目光锁定一块足有一人高的褐石。

“嗯,这块差不多。”

他走到近前,半蹲着双手环抱巨石,血气贯通到全身。

“起。”

几粒碎尸簌簌滑落,石头脱离地面,慕顷轻轻掷了掷,大片的尘土撒下,呛得他直将石头甩了出去。

镜面破碎,滔天浪花溅起,打湿一大片湖畔草地。

“举起三百斤巨石很轻松,试试那块。”

他换了目标,盯上块大半个都浸在水中的黑色巨石,岩石表面有点点荧光闪烁。

“掺杂重引石矿质,应该会比预估的重上些许。”

这下子他也认真起来,找寻窄边,那样才能确保让他手臂抱住一侧。

慕顷沉声,紧紧抓着缺口,血气被激发出来,酝酿极致力量,而后,他猛地发力,水声哗哗的,露出黑色巨石全貌。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数个呼吸后才放下。

呼呼。

慕顷大口喘息着,脸色微红,黑色巨石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在不动用无华篇助力的情况下,能扛动一千两百斤的食材。”

他默默衡量,打着小算盘,计划采购的食材具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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