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玛跑进帐篷,将紫昀拉出去,跑上一个倾斜的沙坡。希玛放开紫昀的手,转身,向前走到沙坡的边沿,回头看着满脸疑问的紫昀,笑道:“注意听好哦!”说罢,就滚下了沙坡,紫昀看着希玛往下滚去,心里一紧,希玛滚到沙坡底下,又跑上来,问道:“听到了吗?”
紫昀开始在脑海中迅速回放刚刚听到什么声音,可是好像没有什么印象,紫昀摇摇头。
希玛无奈的叹口气,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傻瓜紫昀说道:“想累死我啊,再来一次,听好了哦!”紫昀脸部一阵发热,点点头,这一次他仔细听着,终于他听到了沙子发出了声响!
“我听到了!是沙子!是沙子在说话!”
希玛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说道:“对!就是沙子在说话!你终于听到了!”
紫昀快步从沙坡上跑下,跑到希玛身边,握住希玛的胳膊,兴奋的问道:“希玛,沙子为什么会说话啊?”希玛侧头看着紫昀的侧面,似乎第一次离紫昀这么近,希玛看着紫昀的清澈的紫色眼眸,雪白的肌肤,粉嫩的唇,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真像个女孩,真忍不住想触摸。气氛暧昧了起来。好像有点喜欢傻傻的他呢。
远方的天空淡淡的罩上了暮色,云彩一抹晕色,那颜色,最温暖,却无法让人拥抱幸福,最伤感,却又无法让人流出眼泪。仿佛悲剧的颜色,却又让人看到希望,仿佛幸福的结局,却刺痛了心底最深处。
紫昀没有动,胸口的起伏却深了起来,慢了起来,时光停了下来,他也在期待,期待这大漠中,黄昏下,笑容灿烂的女孩,期待那轻轻的触摸。他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孩,紫色的眸色,翻涌了起来。
希玛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紫昀你干嘛啊,喜欢我啊?”
紫昀惊得转过头去,迅速解释说道:“胡说,我不是在发呆嘛!”
希玛呵呵的笑着,向紫昀解释道,“沙漠面部的沙子是细沙而且干燥,含有大部分石英,被太阳晒得火热后,经风的吹拂或人马的走动,沙粒移动摩擦起来便会发出声音,这便是沙子说话的声音。”
紫昀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奇特的东西。希玛握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紫昀恍然大悟的表情,眼内紫眸变得透亮,纯真的表情莫名的让希玛的心暖了起来。希玛忍着笑意,认真的问他,“你喜欢我吗?”
紫昀不敢呼吸,不敢看希玛,希玛靠的更近,将脸凑近到紫昀的嘴边,希玛说话的气息,轻轻扫着紫昀的唇,“快说!”
紫昀暗暗咽下一口口水,快速的看了一眼希玛,小声的“嗯”了一声。希玛假装听不见,“说什么呢?听不到啊!”紫昀再咽一口口水,稍稍提高声音“嗯”一声。希玛的嘴边淡淡有一抹笑意,“听不到啊!”紫昀一下子盯着希玛的剪水双眸,似是被激到了,快速扶住希玛的双肩,在希玛的双唇上轻轻一点。
希玛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看着眼前的紫昀起身来,呵呵的笑着,希玛胸口起伏的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红,一把紫昀推到在沙漠上,转身跑开了,紫昀无奈的看着跑远的女孩,心里纳闷道:”明明是你问的啊。“
玄迦恋饶有趣味的看着黑发如雪的雪息,相对无言,却又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金衣女子看起来三四十多岁,可是姿色与气度却是无与伦比的,玄迦恋心里恍然大悟,原来他来这里,就是找她啊!
雪息看着玄迦恋的眼神,知道她一定想歪了,低头淡淡笑笑,对着金衣女子道,“娘,这傻丫头硬要跟着孩儿来闯闯这戎国皇宫。”
他本就生的面如冠玉,这一笑更是夺人心魄。
玄迦恋本正痴迷于他的笑,一听这话,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深呼吸,暗暗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一拱手,“说笑了雪国皇子,我一介平民,若不是皇子召唤,怎敢跟在皇子后面。”金衣女子看着这一对儿女在此明枪暗战的,忍不住笑出了声,玄迦恋又转头对着金衣女子道,“冒昧地问一句,您是皇子的娘,不就是皇后,就算不是皇后,也该是妃子吧,雪国的皇族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金衣女子略愣一下,并没有回答玄迦恋,回头看见雪息微微痛了的眼神,轻拍着雪息的手,“没事的。”
金衣女子招手让玄迦恋坐在身边来,没有直接回答玄迦恋的问题,反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啊?”
玄迦恋眨眨眼,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雪息,见雪息没有什么反应,便收回眼光,看来是有故事的。玄迦恋看着金衣女子道,“我叫玄迦恋!”
金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瞳孔微缩一下,愣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嘴里喃喃道,“玄,玄,上古神姓,呵呵,没想到,现在还有姓玄的人有这种血脉,本以为如今的玄姓仅仅是一个姓了。”
玄迦恋双眼放光,惊讶了一下,“您居然知道玄是上古神姓!”玄姓是神姓,世间的人知道的并不多,传说曾经有一段时间玄姓是禁姓,历国的史书都不准记载,而以前有过记载的史书也都被烧毁,再有记载的时候,玄姓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姓氏,所以知道这个的人,在如今,除了玄家人,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金衣女子知道玄机恋心中必然有疑惑,她拉起玄迦恋的手,“呵呵,我当然知道啊,因为我姓若。”
说完后不等玄迦恋反应,又转头无比郑重的对着雪息说,“息儿啊,答应娘,好好守护这个姑娘,不论任何代价!”
玄迦恋暗暗思忖着“若”姓和自己的姓有什么关系,回想小时候爷爷给自己讲玄家的家史,没有提到过什么姓若的人或者是有关若姓的事情啊。想要向她问清楚,似乎现在这个时机不对,看来只能等日后有机会了。
雪息很久没有看到过母亲脸上有过如此郑重之色,雪息的心中掠过一丝不祥,一丝疑问,可看向母亲的目光,却是清澈透明,没有任何疑问的点点头。这孩子从小离开自己身边,见面的机会不多,可是对于自己这个母亲,他从来没有过任何怀疑。
玄迦恋听到金衣女子的这个要求,不似雪息般冷静,直接跳了起来,“我哪用的着他保护啊,我天天在江湖中闯荡,比起养在深宫中他来说,我的武功更高,要保护也是我勉为其难的保护他!”说完,一抱胳膊,别过身去。
雪息没有回应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等待母亲接下来的安排。
头顶忽然传来咚咚马蹄声和人的脚步声,玄机恋凭借多年江湖闯荡的经验知道上面现在一定聚集了大批兵马,雪息的目光也移向上方,表情的也变得严峻起来,金衣女子依然温柔的看着雪息和玄迦恋。似在看最后一眼,眷恋无比。
玄迦恋虽然不懂这皇家纷争,但也知道这大批兵马必定是冲着这对母子而来,而如今这情况,自己也被牵涉其中,如若不快点想出办法,说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还没玩够,可不能死在皇宫里。
想到这里,玄迦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武林中的千军万马自己也曾见识过,经历过,当时的自己是孤身一人。独闯又如何,照样安全归来,傲视群雄。可如今,还要照顾着两人,也不知道那雪息的武功如何,玄迦恋心里也不禁忐忑。
金衣女子站起来,看了看头顶上方的房顶,走到一个花瓶旁边,轻轻一扭,上方即出现一个天窗。
三人轻轻走上去,果然不出所料,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满兵马,银枪、盾牌皆指向天窗位置,看到三人时,所有兵马向后退了三步。
金衣女子走向前去,“他钴达,好久不见。”
闻此言,所有士兵迅速让开一条道,只见一满身貂皮男子骑着一匹黑马向着我们而来,边走边哈哈大笑着,“若缕,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他钴达一身野气,尤其那眼睛气势逼人,直直的盯着若缕,似要将其吞入肚中。
雪息默默上前挡在母亲前面,虽说他钴达野气逼人,可这雪息浑身上下透露出的睥睨天下的霸气与唯我独尊的贵气,硬是将他钴达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他钴达不满的看着雪息,“早知道你小子今天一定会来,又想接走你娘?别痴心妄想了!你那薄情寡义的父王将她送过来以后,就没想再让她回去,否则,也不会重立皇后!”
雪息心里何尝不知道父王是怎样的心思,何尝不知道如今就算将母亲接回,雪国也不会接纳母亲。但是,这一切也不能成为自己抛弃母亲的借口。
玄迦恋从一开始看到这个野人般的他钴达就没有好感,再听他这话,更加没有好感。玄迦恋不耐烦的掏掏耳朵,看看星星,又瞅瞅雪息,对着他钴达忍不住道,“我说你这个野人怎么这么烦人,人家母子俩在这相会,你带着大队军马过来捣乱不说,还在这说着风凉话,实在是不厚道!”
他钴达这才看见还有玄迦恋的存在,从马上向下俯视着玄迦恋,碗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哪来的野丫头!”
玄迦恋一跃而起,脚尖轻轻的踩到他钴达对面的一个士兵的盾牌上,与他钴达平齐,夜色中,玄迦恋的白衣随风而飘,耳边的发丝被风吹的轻轻贴在脸上,明亮的眼眸比那月光还要耀眼。如梦的声音响起,“我是野丫头,那你这个野人岂不是我爹了,我可没你这样的爹。”
他钴达似乎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他哈哈大笑,“有意思!你这丫头有意思!”
雪息在他们交谈之时,默默审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所有士兵皆枪盾齐全,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他钴达这一次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呢?
金衣女子拍拍雪息的肩,对着雪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雪息默默退到母亲身后。
“他钴达,我在这待了十三年,也该够了,我累了,你也一定累了。你分析的都是对的,我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既然懂,也就没有心思要回去,我想,他更希望我死在异乡吧。呵呵!”
他钴达听到这话,眼睛暗淡了下去,“你既然不想回,突然对我说这话作甚,我说过,只要你在我他钴达的土地上一天,他钴达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若缕轻笑一声,“那你这阵势是做什么?”
他钴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为又是那薄情之人派来的人……”
玄迦恋看到此处,忍俊不禁,“哈哈,野人,我说你这偌大的宫殿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看你一脸凶相,竟然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他钴达咳咳两声,“你没事就行了,我这就撤退,你别生气,大家往后撤!”
话音刚落,所有兵马就迅速向后撤了回去,他钴达正准备撤,若缕叫住了他。
空气中凝结着一种不知名的哀伤,月光明亮,却总有一层朦胧之色,让人无法看清。似曲终人散后的泼洒,又似与人诀别的泪光点点。
玄迦恋早已跳下,慢慢挪步走到雪息身边,雪息的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母亲,他钴达下马,也走向若缕,若缕一只手执起雪息的手,一只手轻抚着雪息的脸,眼中饱含泪光的说,“傻孩子,年年跑这么远来看娘,你父王怎能不生气,让你在那样的宫廷中生活,委屈了你,还好有你姑姑的帮助,我也放心一些。别怪你父王,要怪就怪娘吧,是娘眼瞎,选了你父王,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雪息的眼框红了,但是没有说话,那目光依旧不肯离开母亲。
若缕放下雪息的手,执起他钴达的手,“你这个傻子,才见我一面,就如此对我,要说你情痴也无不可啊,呵呵,感谢你,在当年我被驱逐出来后收留我,感谢你,没有强迫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感谢你,没有利用我,感谢你,为我实现我所有的要求,除了让我离开。我知道前几年他还派过杀手,是你一直在保护我。我知道这十三年,你一直在身边默默陪伴着我。”
若缕从袖中掏出一块玉,将玉递给他钴达,“我来这的第一天你送给我的,现在还给你,如果有来世,来世你再将它交给我,来世我一定不负你。”
他钴达怔怔的接过玉,心里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劲。说道:”如果是因为感谢,那你大可不必报答我,我不需要报答。“
若缕没有搭理他钴达,而是转身执起玄迦恋的手,“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两姓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一时也说不清,只能告诉你若家人欠你们的,本来找到了你,应该由我来偿还罪孽,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能把你交给息儿了,我们两家的纠葛在我的家谱里有,你要想知道,就让息儿带你去若府老宅,在祠堂的牌位下,就有家谱在。”
玄迦恋虽然急于知道两姓的关系,但是听到这话,也嗅到了一丝的不安,不经意间握紧了若缕的手。
若缕抬头看看月光,似在留恋最后的月光,周围的人谁都没有动,似不忍打扰到这景,这人。若缕唇边突然流下血来,身子软绵绵就开始往下倒,雪息快步上前一把将母亲搂入怀中,眸色深了几度,眉头皱了起来,缓缓将其放在地上。
若缕的嘴中不停的在冒着血,他钴达睁着大眼睛,手足无措的看着雪息,想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在一旁抓着若缕的衣角,回头喊道:”叫军医!!!!快!!“玄迦恋目光迅速聚焦,手搭若缕腕上,查看她的脉象。
若缕的脉象弱的不得了,是中毒的迹象,坏了,没救了,她想死,谁都救不了。
若缕艰难的呼吸着,看着雪息的脸,似乎在看另外一个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又爱又恨,又埋怨又心疼。嘴里嘟喃着“妖娆春日,柳树荫下,少年可好?……”
雪息紧紧的将母亲抱在怀中,眼睛涨的通红,咬着双唇,似不知疼痛,血从嘴边流下,亦无所察觉。
玄迦恋虽不知究竟为何,若缕选择自杀,但是,听了若缕那些话,心里却沉沉,似是和他父皇有关吧,雪息隐忍,就算此时母亲离去,亦不愿大哭打扰到母亲,或者说,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忧。他钴达直率,默默守护她如此之久,纵使此时她死,心中悲痛,亦不愿无她允许近身碰她。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有怎样的传奇,如今,又为何做此选择,最后那眼中的哀,是为那个伤她的男子吗?
这一切的一切,玄迦恋无从得知。
玄迦恋在一旁默默立着,空气中尽是泪水与血的味道,忍住不见不念,别再沉迷沦陷,“这似乎就是若缕的心吧,少年可好,少年可好,纵使此时,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当年少年。”玄迦恋默默在心中想着。
雪息将母亲平放在地上,向后三步走,猛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今日无法将母亲遗体带回雪国,请母亲先在此休息,他日儿子一定将您风光接回雪国!”
又站起转身对着他钴达一行礼,“有劳戎王代雪息先照看母亲一段时间。”
他钴达此时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别过身去,默默挥手示意雪息走吧!
雪息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拉着玄迦恋跃出围墙,向宫外走去。
夜风微冷,玄迦恋默默跟着雪息,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