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戎国到雪国,不过四五日路程。若缕的棺柩,已到。
雪息听闻母亲的棺柩已经被请回到雪国,心内无法抑制的悲伤与喜悦一起涌了出来,他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到母亲的灵堂前,灵堂内,雪皇已经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雪息走进堂内,跪在母亲棺前,抬眼所见,牌位上写的是:雪国德馨皇后若缕之灵位。他的眼睛霎时间红了,母亲,你终于回来了。
紧随其后进来的便是玄迦恋。玄迦恋也看到灵位上的字,她微微一笑,转身看向雪皇道:“民女玄迦恋拜见雪皇,皇后临终以前,曾有遗言……”玄迦恋的话还没有说完,雪皇立刻接话道:“什么遗言?快快告诉我!”
玄迦恋深吸一口气道:“妖娆春日,柳树荫下,少年可好?”雪皇在听到少年可好四字时,身子剧烈的颤抖了。雪息更是将其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雪皇将自己的情绪镇定一下,恰巧雪瑥也赶到,雪瑥进来之时,雪皇已经恢复正常神色,雪皇转身对着雪瑥道:“瑥儿啊,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雪息打理了,你帮着你弟弟,一定要将她好好安葬,本皇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雪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自己来晚了,看着那牌位,雪瑥的眼内流过一丝不屑。雪息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玄迦恋立在他的身边,陪着他。雪瑥道:“好弟弟,我们去墓地吧,如果不让你亲眼看着德馨皇后下葬,你一定不会安心的。”
雪息厌恶听到他这样虚假的声音,他站起来,看也不看雪瑥一眼便向屋外走去。玄迦恋默默跟在身后。
德馨皇后的墓地,本是为雪皇建造的,雪皇如今将自己的墓地让出,足以见雪皇对这女子的喜爱,可是,在德馨皇后生前,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皇后的存在,只知道,雪皇曾经有过一个很宠爱的女人。众人心里虽有疑问,却无人敢打听。
雪瑥一样的不解,父皇明明恨透了,利用透了这个女人,为何在她死后又要她将其隆重接回,风光大葬。这答案,或许,只有雪皇和若缕之间才知道。
墓葬结束,已是黄昏时刻,众人回到宫内,已到了夜深,雪瑥不知接到什么消息,慌慌张张的走了,玄迦恋和雪息一同在园中散步。
“星空似乎灿烂了许多。”玄迦恋道。
雪息抬头看了一眼,“是。”
“事情差不多都完了,我也该走了。”
雪息惊讶道:“你去哪里?”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游历四方呗,把每一个国家都走一遍,这是我的梦想。”
“我以为,你闯荡江湖这么久,早都已经去过每一个国家。”
“呵呵,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这么大,也许不只有现存的这些国家,可能还有很多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世外桃源呢。”
雪息沉默了很久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今天将我娘亲临终的话告诉父皇。”
“哎呀,那个啊,小事一桩啦,不管他们有什么误会,我想人都不在了,总该消失了,有些话,她不能亲口对他说,我帮忙转达了,也算是积德嘛!”
雪息看着眼前这个纯洁活泼的女孩,她的眼眸比星光更加灿烂夺目。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明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一点小事,谢谢你!”
雪息微笑,突然玄迦恋指着远处一火亮的地方说道,“那里是着火了吗?”
雪息顺着玄迦恋的指尖看过去,大惊道:“是父皇寝宫,快走!”
二人立刻奔向雪皇寝宫,到达时,所有人都在提着水桶,泼向那熊熊燃烧的房子,玄迦恋看着风势朝东,赶紧让人去东边堵住火势,不要让火苗殃及到其他的宫殿。
“皇上出来了没有?”雪息焦急的问道。没有人知道皇上出来没有。
雪息立刻将自己全身泼湿,让玄迦恋在外面指挥好,自己便冲了进去。
屋内烟雾茫茫,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雪息努力适应这房内的光线与烟度,大声的叫着“父皇父皇!”
雪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摸索到了床边,可是雪息首先摸到的是一滩湿湿的东西,他的心内感觉不妙,立刻将手凑到鼻边闻闻,“是血!!”雪息心内大惊!继续向里摸索,终于摸到了人。雪息将其拉到怀中一看,正是奄奄一息的父皇!
他立刻将雪皇背在身后,向外冲去。
玄迦恋将火势控制在了只在这一个区域燃烧,可是并不能将其完全熄灭,她焦急的看着越来越不堪一击的宫殿,期待着雪息快点出来,否则整个宫殿就要塌了!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夏日阳,不知为何,玄迦恋那一刻看到夏日阳,心内竟然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夏日阳盯着这熊熊大火,对着玄迦恋点了点头,走到一旁,运气抬手,竟将桶内所有的水都引了起来,再一画圆出掌,所有的水,都如有人引导般的扑向宫殿,火势霎时间就小了。
玄迦恋似乎认出他是谁了!但是此时无暇顾及其他,她迅速组织第二次抬水,夏日阳重复上一次动作,这一次,火势全灭,可是依旧没有见雪息从中出来。
玄迦恋快速跑进去,夏日阳紧随其后,就在此时,雪瑥也赶到。
玄迦恋一进门便闻到烟味掺杂着的血腥味,她慌张的在里面找着雪息的身影,“雪息,雪息,你在哪里啊?”
夏日阳指着与玄迦恋相反的方向,叫住她,“你看!”
玄迦恋快速的跑过去,看到的竟然是雪皇在地上躺着,一旁躺着的雪息手中拿着匕首,深深的刺进雪皇的心脏。
玄迦恋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夏日阳也略微震惊了一下,最后到来的雪瑥及其侍卫,立刻跪在地上。
雪息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一睁眼,眼前便是黑暗的房间,地上满是稻草,一侧脸,还有一条一条的铁杆,监牢,呵呵,他苦笑一声。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背着父皇向外冲时,被人打晕。
他想张口喊侍卫,可是嗓子哑的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好用力的敲打铁杆,来的人是玄迦恋,“你醒了?给你水快喝水!”
他喝下那些水,嗓子才稍稍舒服一点,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玄迦恋不知如何回答的说:“这……”
“问你自己!”玄迦恋背后又进来一个人,夏日阳!
雪息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会在天牢?”
夏日阳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天牢?”
雪息接着说道:“我应该在父皇的寝宫才对,我冲了进去,父皇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我背起他向外走,然后,突然有人将我打晕,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玄迦恋担心的看着雪息:“雪息,你别担心,我们会救你出去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日阳说道:“你被发现时,手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深深的刺进你父皇的心脏里。”
“你说什么??我没有杀父皇!”雪息激动站起来的说道。
“雪息你冷静点,我们相信你!可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必须尽可能的回忆多一点!”玄迦恋大声的喊道。
雪息瘫倒在地上,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没有杀父皇,我没有杀父皇……”
夏日阳拍拍玄迦恋的肩膀,“我们先走吧,让他冷静一下。”
玄迦恋看着雪息现在的样子,无奈的点点头。与夏日阳离开。
“傻丫头,别担心,相信师兄我有办法。”夏日阳敲敲玄迦恋的脑袋。
玄迦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方儿师兄,对不起,我们刚相认,我就给你找了这样的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呢?你忘了师傅说过,我是百事通的。”夏日阳笑着说,其实,夏日阳生来的命运,便是为辅佐帝王而生,雪息,雪国二皇子,本就在他的职责之内。“哦对,你不是要离开去找师傅吗?那现在?”
“师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雪息,当时的场景,只有他自己看到,没有任何证人能为他说话。我如果现在离开,就显得太过分了。”
夏日阳笑了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对,还有人看到,那便是袭击雪息的人。你先回起,我去找大皇子。”
玄迦恋知道此时夏日阳去找大皇子,也是为了多拖些时间,便点点头,先行回去为雪息准备吃的。
雪瑥此时在湖边伫立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拜见太子!”
雪瑥没有回头道:“你们是为了我二弟的事情而来吗?”
夏日阳道:“是,二皇子已经醒来。”
“然后呢?”
“我想知道,您会怎么处置二皇子?”
“杀父之罪,杀君之罪。你说应该怎么处置?”
“请大皇子明示。”
“杀无赦。”
“太子殿下……”
“夏先生,不要再说了,你是辅佐帝王的将才,你来此,是带着任务而来的,慕容太子应该没有交代你参与其他事情。”
夏日阳的眼皮抬了抬,“是。”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夏先生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