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的城外三里处,皆是以清越为首的军队,分别有越城殿下十七皇子清越、安城殿下十六皇子清秀安、漠城殿下十九皇子清秀陌,只见三位殿下立在军营前方,清越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闲情雅致的把玩着扇子,清秀安倒是一副书生摸样,虽然站着但手不离书卷,清秀陌却不像他的名字那样秀气,魁梧的身材,黝黑的皮肤,身后背着两把斧头,以及发达的肌肉。
“十六哥,你看皇帝陛下交给我等的任务,你说说看,怎么办才能不伤兄弟和气。”从北国九年前政变那天开始,清越虽然总体上没什么大的改变,一直风流潇洒,但他却似乎变得很是敏感,虽然一直责怪清敏没把墨村水路运输给他,他虽然一直在这方面耿耿于怀,但他却没有做出太大伤和气的事情。
清秀安看着大兴也是愁眉不展的,他性子素来安静,番地一直由清秀陌保护着,他虽然是个藩王,但私底下他把番地的权利都给了清秀陌,清秀陌是他同胞兄弟,九年前的政变,他不再相信谁,只相信这位血脉相连的兄弟。
“我说你们不要再这里磨磨唧唧的,一句话,杀进去问个明白不就完了,我的斧头早就痒痒了。”清秀陌没等清秀安回答,他先吐出了一句非常符合他性格的话,清秀安拿着清越的扇子拦在清秀安身前,文气彬彬的说:“弟弟切莫冲动行事,大兴与我等无冤无仇,十八弟弟虽然性子冷漠,但多年来保家卫国,为北国边疆立下战功无数,乔太妃也不是糊涂之人,父皇在时,就对乔太妃夸赞无数,乔太妃追随十八弟弟这么多年,也未曾越过本分,虽然我也多年未曾见过二位,但二位的事迹我多少有些耳闻,我看这件事情,不如咱们静观其变,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苦楚隐藏在里面,十八弟弟与我等一样,早就没了母亲,也没了父皇,对他来讲,乔太妃就是亲人和家人?”
清秀陌听着哥哥的分析,他就是个粗人,也不明白那么多的道理,但看着哥哥极力维护,清秀陌就不在做声了,清越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似乎都偏袒清酒,清越也没必要在讨论下去,一看情势就不利于自己。
乔为依站在客栈的窗户边,这座客栈紧邻墨河,因为三位殿下都没有水路的军马,所以现在这边算是太平,乔为依虽然站着,脑袋却在思考事情。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婚事促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酒被天下唾骂,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酒为了她一个女人与北国决裂,那样的千古骂名……
“泉玉,就今晚,宣布我病重不愈的消息。”
泉玉把那颗红色的药丸交给乔为依:“这颗药其实也是一种毒药,它可以让你慢慢的昏迷,昏迷后得状态与死亡没啥区别,全身冰冷,四肢僵硬,你必须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方能醒过来,我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救你,如果你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服下了。”
乔为依看着那颗药,又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杏花金步摇,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念头,和清酒这九年前来的点点滴滴。
她想到了一起过年的场景,过年的时候经常会下着大雪,整座王宫就像是穿上了一件银白色的衣裳,清酒会在这样的大雪天同她一起撑一把伞,漫步走到城楼之上,在四下无人寂静的黑夜,天地间只有雪花和他们,清酒会给她点燃烟火棒,看着她在城楼上奔跑着、笑着,拿着烟火棒挥舞着,清酒总是那个一边看着她,一边将拧开酒壶的塞子喝上一口。
她想起了南征的那几年,清酒穿着红袍坐在马鞍上,永远站在最前方,带领着军队杀敌无数的场景,她经常随驾出征,同他一样,骑着马儿,空时说着家长里短、江山社稷、未来大兴的发展,一起喝过山间水,一起吃过野果子,一起饿过肚子,也为他出生入死。
她想起了清酒不出征的日子,几乎日日在她身侧,陪她看书写字,陪她浇花弄草,给她下厨做好吃的,清酒厨艺不错,但鲜少下厨,他最擅长做虾仁香菇饺,因为是父皇是北方人,他小时候就偷偷地在厨房里偷学厨师的和面,因为母亲是南方人,口味上又不爱吃辣,他和面做的饺子皮是最有劲道的,他和的馅融合了鲜虾的鲜美,一口咬下去,汁水都能从嘴角溢出来。
回过头来想想,他们走了很多年,只是彼此太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回忆,去细数,
乔为依看着那颗药丸,她有些犹豫的眼光,可也只是那一刹那,她仰头将那颗药丸吞进了肚子里去。
再见,大兴,再见,清酒。
傍晚的时候,绿娥拿着嫁衣由军队护送来到了城外客栈的,绿娥进乔为依房间的时候,乔为依紧闭着双眸,泉玉依旧呆在乔为依身边寸步不离,见着绿娥来了,泉玉正欲上前行礼,绿娥摆了摆手。
绿娥将那件嫁衣放在案几上,她就去床侧瞧乔为依了,见着乔为依依旧不醒,只当她还昏迷着:“泉太医,这是给太妃娘娘……哦,不对,现在该改口叫王后娘娘了,这是给王后娘娘准备的衣服,你回避一下,奴婢要给娘娘试穿衣服?”
可当绿娥摸到乔为依的手的时候,却发觉她手很凉,她疑惑的拧着眉头,乔为依的手是冰凉冰凉的,不同于以往,她在看着泉玉,泉玉眼神有些闪躲:“娘娘她……?”
“走之前醒了一次,吐了好多血,痛了好久,断断续续的也没说几句话,其中有句我听清楚了,是说怕殿下伤心,叫我们不要去通知殿下,等她走了,在通知。”
绿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的,她抓着乔为依的手道:“王后,你醒醒啊,殿下给你准备的婚服,你起来瞧瞧啊,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奴婢在回去叫人给你改。”
可乔为依依旧闭着眸子,不在说话,空气中有着无边无际的寂静……
夜幕降临,清酒还俯首在案几上,他拿着毛笔依旧在修改着图纸,五位将领刚从城外回来,跪在地上汇报着城外的情况。
他们从左到右,依次是五将之首周舟、二师兄周载、三师兄周水、四师兄周能、五师弟周亦,他们五位是清酒的爷爷——江湖铁算子特意为孙儿培养训练的,他们五位皆是孤儿,从小就被铁算子收养,与清酒一起长大,他们的名字取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要提醒清酒擅长用人、用贤才、远小人。
周舟“殿下,现在城外还算太平,十六皇子已经见过我们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动,他们不动……。”
周载“动……哼,他们到时给我动个试试看,看看是以兵马精锐扬名天下的大兴厉害,还是他们三个绣花枕头一无是处厉害。”
周水“二位哥哥们,何必为他们动怒,皇帝陛下早就视大兴为眼中钉肉中刺,哪天拔刺都是拔,只是选个日子而已。”
周能“我赞同三哥说的话,但我们也不能坐等他们欺负上门吧。”
周亦“等殿下婚事一了,他们想怎么打我等都奉陪。”
清酒抬眼看了一眼跪着的他们五个,拿着手中所绘的图纸走到他们五个身边,将图纸摊开了给他们看:“你们给本王一个意见,本王将正殿这么装扮一番好不好看,本王觉得依依不爱繁琐,就挂些喜庆的玩意,热闹热闹。”
他们五个都同时去看图纸,纷纷点头称好,清酒从桌子上拿起准备好的五坛好酒,分发给五个将领:“所以说,同本王一样,不要为门外那三个绣花枕头烦了,他们打是肯定打不过大兴的,大兴不是从前了,不是九年前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崽子了,现在他们想拿大兴怎么样,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兵马和人才,现在关键我们要准备的是,连夜带人把着里里外外清扫干净,挂上些喜庆的玩意,让依依回来的时候,看着也舒服些。”
清酒刚说完话,就看见绿娥回来了:“绿娥,你回来了,依依的婚服怎么样,穿着还合身吗?”
“殿下,娘娘……娘娘身上凉了。”绿娥看着清酒,绿娥那双眼睛红通通的,清酒一时没明白她的话,绿娥先哭了:“殿下,娘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