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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因为昨夜噩梦的搅扰,所以日上三竿的时候,承煌还睡得正沉。

卧室的门被人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打开一条缝,接着,从门缝里鬼鬼祟祟地探进一个圆圆的脑袋,方脸阔额,浓眉大眼,年龄与承煌相仿,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小伙子古灵精怪的眼睛朝承煌的床头望了望,确认承煌还在熟睡后就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闪进了房间,又回身无声地关上了门。接着,继续用猫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走到承煌的床前。

承煌弓着身子侧卧着,肌肉隆起的胸口裸露在外,伴着微微的齁声均匀地起伏。

小伙子轻巧地俯下身子,双手环在嘴边贴近承煌的耳朵,深呼一口气,气沉丹田后,再运力一送,一个震耳欲聋的“啊”声在承煌耳畔炸开。

沉睡中的承煌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瞬间清醒过来。他捂着轰鸣的耳朵看见床前捂着脸笑弯了腰的小伙子,却不闹不怒,只是假装气急败坏地朝那青年大吼了一声:“韩波,你大爷!”

话音未落,承煌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朝着韩波头上狠狠砸了过去,砸得正笑得前仰后合的韩波一个趔趄。

趁他趔趄的一瞬,承煌光着身子纵身一跃跳下床,冲他的前胸又是一拳,然后用右臂勾住脖子奋力往上一提把他重重摔在了床上,接着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牢牢地锁在了床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韩波毫无招架之力。

韩波双手抓着锁在他喉咙上承煌的手,气若游丝地求饶:“哥,饶命!饶命啊,哥!”

承煌并不难为他,松开手,轻蔑地说:“小样,胆子见长,敢这么捉弄哥,小心哥一不留神误伤你个面目全非、生活不能自理!”

“哪敢啊,我这不是看你都这会儿了还在睡,就想给你提提神,跟你多聊会儿天。”韩波捂着脖子笑着辩解道。

“想跟我多聊会儿天,知道我昨晚回家来你怎么不过来?”

“昨晚值班呢,一宿没睡,你看我这熊猫眼。”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韩波是韩妈的独生子,他出生不到两个月父亲就去世了。

迫于生计,韩妈带着襁褓中的韩波来到石坞市,希望找份保姆的工作。恰好那时承煌也刚刚半岁,端木太太的奶水不足,又觉得母乳比奶粉更健康,正想着给他找个奶妈。

两个母亲在劳务中介所相遇后,端木太太对韩妈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就把韩波母子带回了家,让她在自己的家里同时哺乳和照顾两个孩子。因此,承煌和韩波是喝着一个母亲的奶水一起长大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两个人一直有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也一直以哥弟相称。

在承煌的心里,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喜爱,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亲姐姐。

欧阳家每个人都很喜欢古灵精怪又很懂事的韩波,为了激励他能学有所成,欧阳家承担了他所有的学费,并且承诺愿意承担到他读完硕士、博士,最好他能读到国外,读到哈佛、牛津去。

但是,事与愿违,韩波的聪明劲儿全然没用在学习上,而是放在了汽车上。

他家里的汽车杂志和模型铺天盖地。他每天都泡在这些杂志里废寝忘食,或是忘乎所以地鼓捣着那些模型,拆得粉粹,又组装得完好如初。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已经满嘴的汽车专业术语,什么“中置引擎”,什么“四轮驱动”,什么“涡轮增压”,什么“偏时点火系统”……直听得人眼花缭乱不知所云。

因为心有旁骛,学习成绩自然难如人意,所以初中读完后,去了一家技校学习汽车驾驶维修。

几年后,韩波顺利毕业,因为专业成绩优异,很多汽车品牌想要挖他,都被他婉拒了。他来到欧阳劲鹏的辉煌集团,在车队里做司机兼调度。

他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很简单,在车队里他可以开车玩车,而且有好几辆超级跑车——法拉利、保时捷、捷豹、兰博基尼……都是时下最新款。这点是做技师无法做到的。

作为毕业礼物,欧阳劲鹏松了他一辆奥迪A6,他爱不释手地玩了两个月后,渐渐厌倦了这辆车的中规中矩。有一天,他突然跟公司请了两个礼拜的假,开着他的A6消失了,连韩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两个礼拜后的夜晚,他和他的A6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承煌面前。

承煌问他去了哪儿,他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承煌的奥迪R8,又指了指自己的A6,挑衅似地吐出两个字:“比比!”

承煌暗笑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敢用鸟枪杠大炮。于是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两个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承煌一踩油门,R8像一道白色的利箭弹射出去,撕破了浓黑的夜幕,不到3秒,仪表的指针已指向100公里,发动机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刺痛。

奔出一段距离后,承煌看了看后视镜,韩波的A6已不见踪影。承煌想想刚才韩波挑衅时自信的神情,纳闷这小子乳臭未干为何会如此猖狂。

正当承煌出神的间隙,一道强光从他的后视镜反射过来,那光越来越近。承煌还没来得及弄清那光源来自何物,一辆黑色的车子已在他的左侧与他并驾齐驱——是韩波的A6。

韩波笑着朝他吐了吐舌头,又耐人寻味地竖起了大拇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承煌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准备加速,却见A6像一架加速俯冲的战斗机“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承煌赶紧加速追赶,无奈力不从心,油门踩到了底还是距A6越来越远。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难以望其项背”。直到行驶到路的转弯处,承煌才看到A6正停在路边,韩波抱着双臂斜靠在车后,淡定又略带调皮地笑着。

承煌下车,快步走到A6旁,绕车一周仔细打量。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气急败坏地韩波喊:“老实交代,你小子究竟对它做了什么?”

韩波大笑着搂住承煌的肩膀,骄傲地说:“哥,我只是先阉了它,再给它移植了一套全新的‘器官’,就让它变得霸气十足、生猛无比了。”

这是承煌第一次见识到韩波在汽车方面非凡的能力,对他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对韩波动情地说:“波波,你是个天才,在辉煌上班埋没了你的才华。”

韩波只是羞涩地笑了笑。

这事已过去好几年,韩波已经在辉煌的车管部门做了主管。

这工作不轻松,因为娱乐公司的工作毫无规律可言,随时都可能用车,要随叫随到。所以,从韩波进入“辉煌”,每次见他,都是一脸倦色。

现在,连黑眼圈都有了。

由于承煌的学校在京城,只有假期才能回家,所以兄弟二人已经有月余未见,一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两个人,一个半躺在床上,一个盘腿坐在床边热火朝天地说笑着,把房间外正在为过节的午宴忙碌着的其他人都抛在了脑后。

“波波,一来就缠着你哥说个没完,他早饭还没吃,还不快让他起床吃点东西,别饿坏了。”韩妈走进来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对韩波笑着抱怨。

“知道了,妈,您快去忙您的吧,我和哥一会儿就出去。”说着,跳下床,把韩妈半搂半推地送出了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快点!”韩妈隔着门继续催促。

“好的,知道了!”韩波敷衍道。转过身,他又故弄玄虚又略显犹豫地问承煌:“哥,想不想见个美女?”

承煌一愣,韩波不是那种轻佻的人,怎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想,其中必有隐情,便逗逗他,故意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想!”

“哥,她挺想见你的,都跟我说了好几回了,天天缠着我要请我吃饭,怕我不上心不给她把话带到。”

“谁啊,这么在乎我?”承煌坐直了身子,他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将可能出乎他的意料。

“殷晴晴,殷依依的妹妹,你认识的。”韩波有些尴尬。

“她?”承煌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懂韩波的尴尬,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便爽快地答应了,“那就见见呗!”

殷晴晴和她的姐姐殷依依都是辉煌集团的艺人。姐姐是影视演员,妹妹是模特。在殷依依勾搭上欧阳劲鹏后,两个人又都不务正业地开始了唱歌,还都发了专辑。

承煌认识殷晴晴,在辉煌集团成立二十五周年纪念活动及几个影片的推介会上见过。

这个女人虽然在姿色上稍逊于她的姐姐,谈不上“倾国”,但勉强可算“倾城”。

虽然色相上不如姐姐,但她搔首弄姿的风骚劲儿绝对可以独步辉煌集团,辉煌旗下的任何一位女艺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她那靠媚眼、柔腰、酥凶和翘吞拼凑的万种风情,让那些阅女无数的老色鬼们看上一眼便欲望勃发无法自拔。

可是,她那带着风尘气的风情对承煌这个“小鲜肉”的杀伤力显然迟钝很多,因为承煌只对清纯可人的女孩子动手动脚和动情。因此,她大庭广众之下和私下里几次勾引承煌,承煌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连E-mail都没给她留下。

后来,她不知从谁那儿找到了承煌的电话,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承煌只是客气地寒暄几句便借口挂掉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执着,现在居然从韩波这里找突破。

承煌决定见见殷晴晴。当然,并不是向她妥协,更不是被她的执着打动,他有别的打算。

主意拿定,当即让韩波给殷晴晴打了个电话,约定下午三点栖仙湖畔阅澜桥头的咖啡馆里见面。

韩波打电话的时候,承煌起身洗漱。在洗手间,他能隐约听见电话里传来殷晴晴听到自己约她见面时嗲声嗲气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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