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安宛颜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姜舶洋坐在地上看电视。地上铺着毯子,他怀里抱着枕头。
“舶洋,你睡地上吗?”安宛颜走上那毯子,“你可以睡里面的房间,地上砖凉。”
“不行,宛颜姐。我姐说了,那是你妈妈的房间不准我进去。没事,现在天热,睡地上凉快。”姜舶洋挠挠头发,“嘿嘿,宛颜姐你夜起不是害怕嘛,我在这儿守着。”
安宛颜淡淡一笑,道:“谢谢你,舶洋。”
姜赋谣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出来,踹了姜舶洋一脚,说:“你来了好几天了吧,出去给我挣房租去!”
姜舶洋冲姜赋谣吐吐舌头,安宛颜见状揉揉滴水的头发拿起一只梨窝进沙发里。
“对了,宛颜,我有东西给你。看见你头上的疤痕我才想起来。”姜赋谣把果盘递给姜舶洋,转身回到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塞给她。
安宛颜边吃着梨边懒懒地接过来,是一瓶薰衣草精油。她抬起头问:“哪里来的薰衣草精油?”
“恩予买给你的,他说看见你挂彩了。”
安宛颜漫不经心地扔在一边,说:“有女朋友还三心二意!”
“那是他姐姐。”姜赋谣走上前捡起小瓶在安宛颜面前左摇右晃道:“笨颜妞儿,我问了。恩予说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和姐姐一起去超市购物。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他反应过来去追你时,你已经跑远了。他顶着烈日,满头大汗也没见着你。”
“真的?”安宛颜开心地笑了。立刻从姜赋谣手上拿回那瓶精油。
“笑了吧!”姜赋谣拍拍她的脑袋,“安宛颜,你脸红什么!”
“你讨厌!”安宛颜捂着脸跑去窗前打开窗户,“雨停了呢。”安宛颜推开整扇窗,看到窗台上摆放着各种发芽的小植物,盛放在改制的塑料瓶里。安宛颜回头问道:“这是什么?”
姜舶洋瞥了一眼,说道:“那是我在茶几上的零食里找到的种子,有一些发芽了,有一些貌似不能发芽了。”
安宛颜疑惑地看向姜赋谣,然后走向茶几拿起那上面的零食。
姜赋谣猛地拍了一下姜舶洋,大声说:“姜舶洋,你有没有偷吃宛颜的零食?”
“一点点。”
姜赋谣又拍了一下他脑袋,“那些很贵的,是恩予从国外买来邮寄给宛颜的。你不准吃,听到了没有!”
“姐,除了布丁和小饼干外,我就尝了一下其中一瓶,都是保健药丸类的。真的没有吃啦,然后看到有用棉布包起来的种子,就找了一些废旧的塑料瓶剪开种进去了。这几天,有的已经发芽了。”
安宛颜翻开茶几上装零食的大盒子,果然找出一些棉布包好的种子。她看向姜赋谣,“谣谣,怎么没有告诉我是他买的?”
姜赋谣耸耸肩,无奈地说:“从一开始拿给你,你就说不要不要。如果我不是说拿这些抵房租,你也不会收的吧。很多吃的放在那里,你工作一直很忙,也顾不上吃。现在知道了,你是什么心情?”
安宛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以前她理不出思绪时会想起艾薇。她总能帮助她分析利弊,好让自己能做出一个明确的抉择。
而现在,艾薇也站在简恩予那一边。
安宛颜伸出一只手,用手背推开湿漉漉的长发看向窗台。
不知名的植物舒展着小巧的绿叶,像一片片面带微笑的脸。
安宛颜在办公室清理简总的桌面。收拾完毕后,她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隔壁办公室的同事小黄梳着马尾齐刘海敲开门,她看了一眼正在敲键盘的于姐,怯怯地说:“小安,你来一下。”
安宛颜正坐在桌前看公司新出的一份宣传手册,她坐在位置上问:“什么事?”
“那个……”小黄仍然怯怯地说:“那个,公司新来的会计说要你亲自把这份账单送去财务室。”
“我已经核对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安宛颜不以为意地翻开宣传手册。
“我知道。可是我去过财务室了,新会计说,一定要你拿给他。”
安宛颜想起于姐之前说过的话,于是说:“这不是我的工作。”
“我叫你姐行吗?你就别为难我了!我陪你一起去得了,不,你陪我走一趟吧!”小黄直接过去把安宛颜拉起来,“求你啦,你现在是老板跟前的红人,谁敢为难你!”
安宛颜无奈地任由她牵着,临走前问于姐:“于姐,那新来的会计是什么人?”
于姐微微一笑,“是个冷漠的大帅哥!”
安宛颜和小黄来到财务室,门紧关着。小黄拧了一下把手,锁上了。
安宛颜站在门口敲了敲,没有回应。
“他可能有事出去了,我们站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小黄拍拍门说。
“我没这时间,你自己等吧。”安宛颜说着转身要走。
“唉,小安你可别走。新会计说了,要你亲自……”
安宛颜从小黄手里抽出那份账单,踮起脚从上方的门缝里轻轻推了进去,然后转过身说:“你在这等着,一会儿他回来,告诉他说是我亲自塞进去的。”
简恩予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掏出钥匙插进去,推门而入。
地上落着一页纸,他拾起地上的账单,看到右下角审核人那一栏写着——安宛颜这个名字,他开心地笑了。
安宛颜回到办公室,于姐已经出去了。
简总正坐在桌前喝她泡的茶。
“大叔,您心情不好吗?”安宛颜走到窗前给那些绿植浇水。
“没有,我在想事情。”
“哦。”安宛颜放下喷壶,回到座位上,她想起自己原本是想看宣传手册的,可是一回来就发现不见了。
“别找了,在我这里。”简总看到安宛颜在桌子上面翻看,于是扔过去。
安宛颜站定,宣传册落在她怀里。
“看看有什么意见,告诉我。”
“大叔,这是您让人刊登的,我哪敢提意见!”安宛颜随手翻看着,“我不过是看着玩玩,只当是消遣。”
“太瞧不上自己了吧。”简总笑呵呵地喝着茶。
“大叔,这种高技术含量的活,您有‘大秘书长’于姐来做,还有很多人抢着做。像我这种小宫女,还是打打杂比较好!”安宛颜俏皮地说。
“嗯,小宫女很会说话嘛!好好看看那上面登的有关公司的股票行情,回头我要听你的看法。最好能写个总结刊登出来,让大家汲取经验教训。”简总看向电脑。
“啊——”安宛颜不由得一愣,“大叔,这个要分析财经行情的,我不懂啊!”
“小宫女得加紧变成大宫女啊,呵呵呵。”简总眯起眼睛笑了,又拉长了他的眼纹。
于姐这时候进来,“怎么,气氛不太好的样子。”
安宛颜伏在桌上仔细看那本宣传手册,没有说话。
于姐走过去向简总说:“安排好了,电视台相关人员随时可以过来。只要我们把活动时间定下来,就能通知他们了。”
“嗯。”
于姐把手肘压在一摞文件上,问道:“老板,您这次要捐赠的传世作品值多少钱呢?”
简总笑了笑:“艺术品是无价的。去拍卖的时候就知道啦。”
于姐回过头,“小安是学历史出身的吧,你说说宋朝一位佚名画家的荷花小鸟图能值多少钱?”
“真迹的话,具体价值是不容估量的。就我所知,同时代曾有一幅佚名的画作小品,大概鼠标垫那么大,经过范增的鉴定后,拍卖出了180万的价格。”安宛颜说这些的时候头也不抬,只是看着宣传册。
“哇哦——老板您真是大方,又捐给教育机构?”于姐不可置信地问。
“是呀。”简总轻描淡写地应道。他想了一下,看向安宛颜问:“小安,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传世作品和出土文物有区别吗?不都是代代相传的东西。”
“传世作品是活人创造出来传给活人的,而出土文物是从随葬品中发掘的,多数属于冥器。”安宛颜咬着手指盯着宣传手册说。
“哦喔。小安知道的真多!老板,您儿子也是学历史的吧。您总是说他高傲冷淡,可是您看小安,颇有古典忧郁的气质,不如把他们凑成一对!哦哈哈哈。”于姐自说自笑着,倒上一包速溶咖啡接了热水搅动着。
“我儿子对人很冷淡,小安受不了的。”简总看了她一眼说。
安宛颜只当是调笑,并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