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他浑浊的双眼盯着林诺,当他看到了林诺脸上的隐忍和眼中的倔强时,不由得的想起一些已经变得漂渺的往事,一时间心中的怒火更为旺盛。他更加用力的拽住林诺的头发使劲的晃了起来,这痛得林诺发出了一声哀嚎,她瘦弱纤细的身子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再度开口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厌恶:“你还给我装!装!”
讲完这句话之后他停了一下,而林诺在这个时候已经感觉自己的头皮痛得发麻……
“要不是那个臭娘们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老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那对狗男女,他妈的……”男人的双目死死的盯着林诺痛苦的脸,他口中谩骂的声音一声声的刺激着林诺的神经。
“她没有……”
一声极其细小声音从林诺的口中传了出来,音量虽小,但不难听出其中的认真。
“她没有?”
男人一听林诺的话,眼睛就突然瞪大,突出的眼球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脸上几近于癫狂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露出这种阴森恐怖的神情,林诺心中的悲痛大过恐惧。
……
她曾经也是一个有着幸福家庭的孩子,有一个温和和蔼的母亲,一个疼爱她的父亲,一家三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儿时,父亲总会在下班后准时的出现在校门口等待着自己放学,伴着傍晚的余晖回到家时都能闻到一阵阵的勾人食欲的饭香,母亲在厨房忙碌,父亲总走进去“凑热闹”……
但是从林诺五岁起,这一切的美好开始慢慢的分崩离析……
父亲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作为一个小职员的他完全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于是他就瞒着母亲和一个好友合伙做起了生意。但好景不长,后面陆续投进去的钱像石沉大海般的杳无音信,亏本之后好友意识到这条路走不通劝说着父亲一起放弃,但父亲不甘于此,他不顾好友的劝说一次又一次的把一笔一笔的金钱投进了这个无底洞,最后的结果自然只有他一人血本无归,债台高筑,为了偿还债务,他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借高利贷。
纸终归包不住火,有人上门催债了,母亲知道了。从那个时候起,家里最常听到的就是两人争吵的声音。
父亲在强压之下喜欢上了喝酒,性格也越发的奇怪,变得偏激固执;母亲动不动就会一个人在抹眼泪,原本清亮的双眼变得红肿;而林诺和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
逼不得已之下母亲开始出去打工,认识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经理。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知道母亲的处境后自愿借钱给母亲拿去替父亲还债。被人催债的生活让母亲处于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所以她不假思索的就接受了这善意的帮助,让她没想到的是,别人善意的帮助成了使她永远的离开林诺的直接原因。
长期处于心惊胆跳的生活之中的父亲神经变得异常的敏感,他很怕,很怕会失去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珍贵,他怕家徒四壁的同时妻离子散。当他知道有一个其他的男人对母亲好的时候,他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破了……
在林诺8岁生日的前一天,这一场持续了将近三年的战争停止了……
母亲站在十几层高的天台边缘泪流满面的看着父亲,脸上是泪水掩盖不住的悲切与绝望,而父亲的脸上只有气愤和轻蔑,母亲跳下了天台……年仅8岁的林诺被一旁的大人拦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而父亲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
他们都说母亲死了,而且死不瞑目,但是父亲说母亲跟别的男人跑了……
从那以后父亲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不久之后确诊为偏执型人格分裂症,林诺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
……
多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都异常清晰的呈现在了林诺的脑海里,她很清楚,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她没有……”林诺又重复了这句话,在这之后轻飘飘的加上了一句,“她死了。”
林诺平静的语气听起来就像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憷。
男人听到了林诺的这句话后木讷的松开了自己拽着她头发的手,慢慢的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嚎叫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表情十分的痛苦癫狂,嘴中喃喃自语到:“她死了?死了?怎么可能!她明明是跟那个男人跑了!跑了……”
男人突然直起身子冲向前,直逼林诺,林诺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诺,散发着凶光:“她没有死!她跑了!那个男人……今天……”讲到这了突然没有了声音,但是却开始动手殴打起了林诺。一下一下的都似乎用尽了全力,林诺只能蜷缩在地上,护住自己的头部,闷不吭声的默默地承受着,这么多年来的挨打让她知道了一件事——反抗会受到更加严重的殴打。
就在这个本应该脑海一片黑暗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笑容。一个陌生却有着三分熟悉的人……可子允。
他正在看着自己,他正在露出笑意,那么的温暖的他,就像是冬阳一样。他的身上洋溢着真诚和温和,是那么的令人舒服,他就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救了自己……
脑海中画面的不再是母亲死时的惨状。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收了手,一下子跪在了林诺的面前开始了哭泣,就像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童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林诺努力的支撑起身子,默不吭声的看眼前的人。
他每次都是这样……
林诺看了一眼他吃力的扶着墙站了起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可子允的事情,林诺的父亲,被称为林疯子的他开始了害怕,想到了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