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是个慈爱的人,现已经过世.小时,我最担心的就是下雨,接连不断地滂沱大雨,整夜整日地下。我的奶奶她会通过房间祈祷,一副虔诚的样子,念什么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时不时抬头望着黑得透不出光的天,外面的雨柱可能每分钟就能把院入的小池子积满一潭水。
奶奶告诉我,最大水的时候,淹过墙头,大伙跑到馥馨楼上躲避。馥馨楼是最老的古楼,时有千年,历太平天国运动,那时被火烧了一把,后来被称之为火烧楼。火烧楼,是常见用黄土,黄糖等原料夯实而成,具有防洪防抗功能。那一年洪水把墙头都淹成稀土,他们很担心房屋倒塌,结果洪水退去,阳光灿烂,火烧楼平安无事又屹立在宁静而朴实的村寨。
听奶奶说,是件很神秘也很惧怕的事情,水火无情,水过了,把人淹死最可怕的一年,是整个村子被洪水冲走。89洪灾,土楼之乡遭遇前所未有的重灾,那一年把姑姑的房子冲淹了,许多人望着自家的房子被暴发的山洪卷走,多怆伤啊;更可怕的是,连人带房被怒咆的山洪冲得顷刻虚无,岸上的人望而兴叹,所有在岸的无不在传送谁家几口在这次洪涝中死去了。
凡是这些悲剧,每次在倾盆大雨后,多会略大略小传来:雨后状况;哪里山路滑坡了;哪里又发大水了,然后又听到谁家被山上的泥石压伤了。
我不难想像奶奶祈祷的理由,经历过灾难的人都心怀慈悲之心,更何况是眷眷仁心的奶奶呢?祈佑多少能减轻心里的负荷。雨,下了还是没过了水塘,四处漫延到屋内,因此我和奶奶勤快拿起扫把,扫啊扫,把积水扫下去。
稍微等到天晴,都会随大人去河岸看大水。昔日的河岸已不见清澈如油柔的女子,它发出轰鸣声,咆哮着,水呈黄色,水面漂荡着上游冲下的麦桔杆。过去常发作五号病,水面也常浸泡得臌胀的死猪,只要一个浪就能把它冲得老远。
看洪水是忧虑,也是预象。如果过了哪里,我们都要逃生爬到最高处,我们那里有山,也许跑到山上是最明智的选择。
山洪暴发,对低洼低处,近水平面的地带都易冲涮掉。我们读书去学校要路经一座桥,每到洪涝都十之八九被淹没,仅一百米的距离,我们可能要多绕几千米的山路;如果再经山路的桥被淹没,这说明起到警告的作用,我们不仅不能上学,我们准备随时要逃生。
水终于在我们多日担忧中慢慢退去,这时的河岸狼藉一片,岸旁青绿色的小树被卷折得颓废不堪,有些地处还挂着许多麦桔杆儿,还有人拿着个耙子勾啊勾,祸而得福将麦桔当柴火。
洪水退去,能看到河坝凸出许多石头,众人心里都稍稍喘口气:水终于退了。我和爸爸最雀跃的事,可以去河里撒鱼了。爸爸蹬着一个单车,前头装网,后头载我,他呼啦呼啦蹬到下坝。爸爸撒鱼有个绝活,凡是网下,网兜必有鱼,河里的鱼活蹦乱跳,闪着磷光,退潮后成爸爸网下之物。
每次食洪水之鱼必口感新鲜,这样的事情不很多,人越老越没精力撒网,何况时世变迁,生活改善了,地下也装了卸洪装置,至少那样建设不会象过去惶然恐之。
奶奶去世了,爸爸山中的网只能成为记忆中的经典。天,不随人的改变而改变,它依旧下雨,仍旧要这样威胁着人类,直到我们自我拯救!
谨以此文写给洪水受灾的人们,愿你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