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边也立着一排满是格子的柜子。赵叔从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彭西欧,说道:“以后啊,你就把绿洛丹放在这里。”
彭西欧再细一瞅,这排柜子的格子里,都是些瓶瓶罐罐、盒子之类的东西,上面用各种标签标了名称。
赵叔得意地又说:“这间屋子里的,可都是你赵叔的宝贝了。我功夫练得一般,可这炼制毒药的本事,一般人可比不了。你看看我这些格子里的毒虫毒物,啊,多有意思……”
“赵叔,你弄这些毒虫毒药什么的,难不成是为了治病救人?”彭西欧想起自己用过的黑色毒药粉末,心里隐约感觉赵叔的毒药的确有些妙处。
“我没事儿炼制毒药,可不是害人的。一来是为了玩儿,二来是为了加快气功的修炼。上次给你的黑色粉末,名唤“走泥散”,就是把体内长年累积下来的浊气毒质逼出体外,做经脉的清道夫。医道之中,以毒攻毒的例子不少,只是杀敌一千,自损三百,往往对病人的副作用不小。别说寻常医生,就是名医,对毒物的运用也是慎之又慎。我炼制的法门,关键就是研究透彻各类毒物会导致哪些损伤,然后再用特殊法门护住这些脏器、血脉,从而实现一些正常药物达不到的功效。”赵叔越说越得意,不断用手捋着自己下巴上的几根稀疏胡须。
彭西欧看着这些毒物,心下发痒,虽然听赵叔介绍了这许多妙处,却仍旧有些不以为然。他急急地把绿洛丹放在锦盒中,就要往外走离开这个地方。他是不是瞄一瞄天花板,总担心有些毒虫从柜子偷偷爬出来,正在天花板上爬着,没准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来落入他的脖颈。
赵叔瞥了他一眼,却不忙走,仍旧慢条斯理说道:“按说这用药的医理是得从小学起的童子功,才可能有所大成。不过嘛,咱们练气的人寿命长,那就拉长了学医的时间跨度。你现在十七八岁,虽然没法从童子功学起,不过还来得及。当年我也是二十来岁才刚刚接触这门学问,现在琢磨了近百年,倒也可说青出于蓝了。这样吧,看你聪明得很,我也不用你拜师了,就教教你我这制毒的本事。”
彭西欧哪有这个兴致,看着赵叔期待的眼神,支吾地说道:“赵……赵叔。我看我就不学这个了吧。实话说吧,我是真没兴趣。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也挺膈应的。”他其实倒是可以找些别的借口,诸如学业紧张啊什么。不过赵叔这样信任他帮他,他现在实在也不愿意说一句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就算是惹得赵叔不高兴,也就直说了。
赵叔大步走到一个格子前面,伸手拉开,顺手一掏,从里面拿出一坨东西,突然扔到彭西欧的手臂上,同时喝道:“别动!”
彭西欧只见灯光下,一条三十多厘米长的的东西“啪”的一声掉落在自己小臂上。夏天他只穿了一件T恤,那东西一落在他小臂上就快速向上爬去。彭西欧定睛一看,竟是一条乌黑锃亮的大蜈蚣。
彭西欧虽然在农村长大,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蜈蚣。这样一条虫子上身,赵叔那句“别动”也根本没用了,彭西欧忍不住大叫一声,条件反射一般就要跳起来将蜈蚣甩出去。
赵叔哪容得他动弹,早就欺上身来,伸指在他大腿、背部、肩膀连点几下,手势迅捷无比。彭西欧只觉得眼一花,全身已经动弹不得。
彭西欧一动不动站在当地,那蜈蚣却也不咬他,直顺着短袖钻到他前胸。触须时时探路,在彭西欧的胸脯上忽而停留,忽而爬行。不多时又绕到了后背转悠。
彭西欧的头还是能动的,他心里慌张得甚至比上次见到邵冬珺还要更甚,恳求赵叔道:“赵叔,你……你别吓唬我了……我小时候最怕虫子……蜈蚣……更是怕得要命……我要受不了了!啊~”这时他感觉那蜈蚣好像对他光溜溜的后背没什么兴趣,向上往脖颈头部爬来。
“嘿嘿,约莫你就怕我这大头蜈。你要是不怕,我还不会往你身上放呢。现在的孩子,那有几个不怕蜈蚣的?更何况还这么大个儿!”赵叔看着彭西欧直乐。
彭西欧想起刚才见到的蜈蚣果然头大得厉害,比身子要粗了一倍。大头蜈已经爬到了他脖子,正用触须四处查探,他隐隐感觉到脖子被那两根触须触碰得瘙痒难当。最要命的是,心脏被吓得都快跳出胸膛了。他自小至大,和一堆人打群架都没这么怕过,但面对身上这一条虫子,却简直要魂飞天外了。不禁又软语求道:“赵叔,你是不是点了我的穴道了?快帮我把大头蜈拿走吧,求你了……我……我和你学还不行么?”
赵叔仍旧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放心,我既然放在你身上,它就不会伤你。大头蜈的头大,头里面贮存了不少毒液,是采毒的好苗子。它毒性虽多又强,但却很是精明,不轻易咬人咬动物损失毒液。你只要不突然触碰它,不让它觉得你是食物或者威胁,它就会乖乖的陪你玩。嘿嘿,这大头蜈好奇心最强,到了陌生地方,总要到处爬爬看看。所以啊,拿来给你这样的孩子们练胆是最好的东西。你试试慢慢调匀呼吸,放松……放松……”
大头蜈已经探清路线,打定了主意往他脸上爬来。彭西欧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大头蜈,轻声说道:“不轻易咬人……那……那还是会咬了?!”
“哎呀,你忍忍嘛。你刚才都说了要跟我学炼毒。这炼毒的第一课,就是要会和毒物毒虫打交道。我上去抽袋烟,半个小时下来再找你。”赵叔虽然对郑雨的抱怨他抽烟的话不往心里去,但他却生怕抽烟熏到地下室里的这些宝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上去。
大头蜈已经不出所料地覆盖在彭西欧的眼睛鼻子嘴巴上,数十条长脚轻轻抚动在他的脸庞,彭西欧忽然第一次有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