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场噩梦,萧然像是一具丢失了灵活的躯壳回到了家中。她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本想着趁着天还没有亮悄悄溜回房间制造一个从没出过家门的假象。为了演技的真实性,她更是连灯都没开。可是黑暗中一个人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什么鬼?
“去哪了?”萧妈妈走到萧然身边打开灯,刚从黑暗中来,这明亮的灯光让萧然倍感不适。她伸手遮着眼睛,一副见光死的样子。萧妈妈使劲抓着她的手,很生气的样子,“这么晚了,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萧妈妈就是这样,往常恨不得尽早把萧然嫁出去,可是如果萧然若是有天真的出去约会很晚的话,她会斥责萧然很久,在她眼里,萧然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才刚经历了“死亡”一样的折磨,萧然早已疲惫不堪,她失落的回答,“这样不正合你意吗?大晚上出去玩到很晚,约会到半夜都不想回来。不是很好吗?”说完便再没有理会萧妈妈,径直走回房间,将房门狠狠的甩上,换做往常,萧妈妈定会站在门口骂个不眠不休,可是今天没有,因为她是知道萧然的,今天的萧然不像往常。
回到房间以后,萧然直直的将自己摔在床上,尽管心里满是对妈妈的歉意,可是今晚的事,真的让她整个人都要崩溃,总是会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萧然感觉她的世界已经塌陷下来了。她没管一直流个不停的眼泪,站起身拿了一套很干净的睡衣走进房间的小浴室清洁身子。如果水能洗干净,萧然是真希望把这幅皮囊卸下来好好的从里到外清洗干净,她曾经有过无数次跌倒邋遢,但从没有过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恨不得撕下这张皮,直到连她自己都不认得。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淋在萧然身上,她用沐浴球在身上每个部位涂了很厚一层沐浴露,使劲地擦着,水从头上往下滑,分不清眼泪,此刻她的心就像被刀缴了无数次一般,疼的几近崩溃。她感觉她就要死了,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把她伤到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但这次不一样。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萧然得谢谢邱孟楚,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正人君子,一个在无数人面前伪装的像个绅士一样的男人,其实是有多秽浊,她简直不知道该佩服他的极端还是应该嘲笑自己的无能。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声称爱一个人愿意为他守身到死。
细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萧然终于崩溃的瘫坐在浴室里面,这是继夏梓珩走后第三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第一次这样哭的魂不附体,是夏梓珩离开时,她说什么也没留住他;第二次是夏梓珩离开两年过后在一次聚会上萧然喝醉后与孟琳琳一起在街上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有等到夏梓珩;第三次,就是现在,很可笑的是,这次却不是为夏梓珩。萧然哭着,用力敲着心脏的位置,感觉疼的不能呼吸,就像是要死了一样,这种痛,相对于爱一个人的痛来的更猛,如果说爱一个人是窒息的痛,那这次倒不如说是在世界末日之时将自己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任凭末日的大火将她活活烧死。她的所有梦想,在今晚,消失殆尽。
萧妈妈在门口大力的敲门询问萧然的情况,大概这次哭得太厉害了,他们不听到是不可能的,对于母亲来说,关爱自己的孩子,这是在正常不过的,只是这次发生的事是萧然所不能启齿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妈妈她此刻的心情,她该怎么告诉她,一个大家都认为很好的人竟然是个披着虚假皮囊的小人?萧然捂着嘴小声呜咽,大概已经没有力气去顾及萧妈妈那边的情况,而萧妈妈始终执着着,天下母亲,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谁不紧张自己孩子的好歹?“然然,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快出来妈妈看。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都还有妈妈吗?”萧妈妈紧张的对着里面喊着,“孩子,有什么事就出来和妈妈说,妈妈永远是爱你的。”听见妈妈温柔的安慰自己,眼泪却遮挡完了所有视线,萧然的心像是抽空了一般,疼的不能自己。过了很久,萧妈妈依然紧张的敲门,询问,直到后来萧爸爸再也受不了,被吵醒,加入了询问萧然情况的行列,而萧然终于安抚好自己,用自己认为最好的姿态,出去面对父母。
“爸、妈。”萧然打开房门,精神涣散的看着他们,然后直接走到客厅,把手里的的衣服裤子扔进垃圾袋,打上结,不管是晚上,依旧坚持把它们拿出去扔了。这对于平时懒散的她来说,情况实在特殊。她知道她这样做将面临的是爸妈无休止的询问,可她如果不这样她一定会疯掉。
“然然,你今天是怎么了?”萧然刚进家门,萧妈妈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她勉强的笑着:“没事,妈你别想太多了。”说着准备回房。
“等等。”萧爸爸严厉的声音将她喝住,她停在原地,萧爸爸走过来,站在离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一脸怀疑的样子,“然然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有什么事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和你妈怎么知道怎么办,难道你决定让我和你妈就这样担心你?”萧爸爸的严厉让萧然的心一再紧崩,她转过脸看着他们,却依旧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们,萧然苦涩的笑着,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笑,然后回到房间,关上门那一刻,她的心再次崩塌,疼痛难耐,爸妈这样,可她应该怎么去告诉她们关于今晚的事?她怎么去跟疼她爱她的父母说出这种连她自己都觉得好污秽的事?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再这样的事情面前依然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她早已不是孩子,可即使她是个孩子,她也明白这种事难以启齿,可是就算这样,他们难道真的就不能给她自己一个空间,让萧然自己去治疗她的内心吗?萧然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除了心里的疼痛外就是身体上某个地方强烈的撕痛感,她自嘲,这个男人,难道她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向他妥协吗?可这样明明是不公平的,难道女人,注定一生只为一个男人,即使不相爱也只能认命吗?
如今这样的她,还能怎么去面对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