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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我和小寒以及小梦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探险。在那个名叫南山但其实是岚山的地方,我和小寒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走了很多未曾有过的路,也见了很多不曾见的风景。只不过,我们差点就被留在那里,再也不会回来,因为我们遇见了一次阴险的谋杀,一个几十年恩怨情仇的纠葛故事,和一场最终皆大欢喜的充满人性的结局。

死里逃生的我们,最终还是回到了郑州,我把这段经历说给了陈社长听,他听我叙述完,唏嘘了半天,他说:“这真是一部探险小说优良的素材。”

我没理他,而是稍加整顿,又跨上了去西安的火车。我去西安,有两个目的,一是应我们探险时结识的患难朋友的邀请,去见证一些事情,另一个目的就是,去年我生日时,我曾经答应过安然,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她。

我见到安然的时候,正好是周末,没课。我们俩穿梭在西安古城的夜市上,吃了很多很多烧烤,天黑的时候,我们坐在贯穿了整个城市的渭水河边,静静看着月色当空,灯火通明。

很久,夜风袭人,潺潺的流水倒映着我们两个单薄的身影,和着水上落叶,随风轻轻摇曳。我说:“安然,你看,好像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安然也看向河面,那时,她的清纯马尾已经换成了长发披肩,她说:“至少,还剩下我们两个人呀,尽管变换了时光。”

我笑了笑:“你看的这么开?”

安然也婉然:“韦恩,我们真的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们既然无能为力,就不要逞强了。”

我说:“好吧!”

默然了很久,我问安然:“你怀念我们大家初三的时光吗?”

安然答:“如果抛去了那些情情爱爱,那么,对于那段时光,我是非常怀念的。但是,不幸的是,对于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忘了?”

“是呀,忘了,忘了!”安然喃喃。

“那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讲的故事吗?”我问。

安然依然宛然看着静静的渭水,说:“故事都忘了,只是偶尔会想起你,想起你讲故事时的认真劲儿,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

我微笑:“也是,那时候你根本不会在意我讲了什么故事,你只在意你的尤雨。”

“说起尤雨。”安然转头看向问我,“说起他,我真的要说一句,我真的想不到,原来他喜欢的人会是胡蝶,而且是默默喜欢了那么多年。”

我说:“是吧,很不可思议是吧。”

安然说:“不可思议的是,连你这个大侦探,竟然也没有看出来。”

我不觉笑了笑:“只能说,尤雨藏得太深了。对了,我给你说一句话,你能猜猜看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话?”

“千万记得,天涯之外有人在等你!”

“天涯之外?”安然自问起来,“还有比海角天涯更远的地方吗?会不会是否极泰来,天涯之外其实就是近在眼前呢?”

我愣了愣:“你说的很对,我怎么就没想出来呢?”

“那,这句话是什么来头?”安然问。

我说:“是尤雨的QQ签名,很久之前的了。只是,我一直弄不明白,现在看来,它的意思应该就是和你说的那样,原来他一直在等着胡蝶。可惜,我当初没有你想得准确,所以直到去年他向胡蝶告白的那刻,我才幡然醒悟出来他的意思。”

“是吗?呵呵,看来,尤雨对胡蝶隐忍了那么多年,真的是专情呢!”

我说:“安然,你会祝福他们吗?毕竟尤雨你也喜欢过那么多年,说起隐忍,你受的委屈并不比尤雨少。”

安然点点头:“我会祝福他们,这不关曾经的喜不喜欢。如果他们俩真的能在一起,我认为这将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于他于我,于我于大家,都是幸事。”

我说:“安然,你总是在为他人着想,而委屈了自己。你知道吗,在我看来,其实最大的幸事是,时间在变,而你依然。”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是变了的,就像你也变了,就像大家都变了,就像我们都回不去,就像我们也不能留在原地一样。如果你非要说某些人没有变化,那么,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或者说,你不愿相信的是,曾经的那个时间里的那个曾经的我。”安然微笑着反驳了我,“可是我明白你的心思,就像我明白,在人世间,有好多人,好多事,如果换一个地方相识或者发生,那么结局将会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样子。”

好熟悉的一段话呀!我在心中感叹,可是,现在的我,却只剩下一个陌生的回答了,那就是:“安然,你知道吗?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平行空间,那些憧憬着平行世界的人,其实都是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了的人所做的一个美梦而已。既然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那么我们也不可能跨越空间,所以在这个不甚合理的世界,我们只能努力去活的更好,是吗?”

安然点点头:“我也听说过平行空间的理论,那确实给我们描绘了另外一番景象,只是,在我看来,那番景象,可能是美好的,也可是悲哀的,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是刚刚好的,也可能是更加坏呢,对吧?无论是对谁,遇见本身就是一场意外,欢喜与否,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的心态。就像最好的小说,没人可以轻易的提前猜到结局一样。而现实的故事,我们也只能边走边写。你说的很对,既然这个世界让我们身处其中,那么我们就不要辜负了它的一番容纳之情!所以,努力生活的更好,尽量不要犯错。”

我看着眼前言语真诚的安然,悲哀地说:“可是,我已经错了,我不该一直支持林飞的。不是所有的不甘心,都会换来一场在一起。确实,尤雨比林飞更适合爱胡蝶。”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两个人在一起,是宿命,两个人不在一起,也是宿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需要理由去支持的,爱就爱了,算了也就算了,来来往往,分分合合,朝朝暮暮,去去留留,都是我们抉择后自己要坦然面对的。但是,韦恩,你确实错了。然而,人之所以犯错误,不是因为他们不懂,而是因为他们自以为什么都懂。所以韦恩,这么多年了,你真的懂得那段时光的真谛吗?你坚守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你知不知道,时光在变,人心也易变?然而,这些问题,你都不需要回答了,因为,就连答案也是会随着时间和地点的不同而变化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面对胡蝶尤雨这一场新的爱恋,一起祝福他们。”安然微笑着,抬头看向明晃晃的夜空,“韦恩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就算不是中秋,我也止不住要说一句,愿尤雨和胡蝶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也看向月亮,月光很亮,银色的光芒从天上洒向人间,打在安然的娟娟长发上,我说:“会的,千里共婵娟,他们也会看到带着我们愿望的月亮的。”

安然点头笑了笑,很是认同。

夜色浓郁,水雾泛起。我说:“安然,该回去了,天凉了,把你冻感冒了,我怎么向你家吴京交差啊!”

安然嘴角上翘:“没事,我现在身体好着呢,禁冻。”

“但是,我要走了。”我摆了摆手中的火车票,“0点的火车,没几分钟了!”

安然从河堤上坐起来:“走吧,我去送你!”

在西安火车站前,对着将要转身离去的我,安然忽然说:“韦恩,虽然你讲的故事我都忘了,但我至今还清楚的记着一个不完整的故事,下次你要是再来西安,能给我讲完吗?”

我说:“什么?”

安然婉然一笑:“安若处子,然若惊鸿。”

我听了会心一笑:“好,下一次,我一定给你讲完。”

然后,我就转身进了候车室。

火车很慢,到达郑州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立刻又换上了公交车,往学校赶去。

郑州的公交车,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更何况,还赶上了早上一大波起床去公园晨练的大爷大妈呢。我虽然是从始发站坐的车,抢到了一个座位,但还是在两站之后,让给了一个赶着去人民公园跳广场舞的大妈。

提着背包,抓着吊环,随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启动,我也开始摇晃起来。好久,随着我视线的间歇模糊,我才发觉,这并不是公交车的摇晃,而是我自己的颤栗。我把手抚在额头上,果然,热的烫手。看来,昨晚吹的冷风,终究还是把我吹感冒了。

我掏出手机,给安然打了个电话,那时候安然还没有起床,懒洋洋的在电话里打着哈欠:“韦恩,你到学校了?”

我说:“还没有,只是,我发现我感冒了,头痛的厉害。我想,一定是昨天吹了太多冷风的缘故。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你,你没事吧?”

安然依然哈欠:“我当然没事,我昨天不就和你说了吗,我身体好着呢?你呀,到学校了,千万记得吃药,实在不行就去打针。”

我说:“知道了。看来大一那会儿吴京天天带着你跑步,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原来总是生病的你,现在身体竟然这么好了。倒是我这么一个平常身体硬朗的人,被风一吹就重感冒了。”

我还正在对着电话说话,我站立的地方旁边座位上忽然站起来一个女孩子,只见她明目看向我,有点紧张的说:“原来你生病了,那我的座位让给你吧?”

我看着眼前热心肠的女孩,努力对她笑了笑:“不用,我很快就到站了,谢谢你。”

电话里传来安然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连忙回答安然:“没什么,刚有好心人要给我让座呢,我一个年轻小伙子咋能去要一个女孩子的座位呢!所以,我谢过了她。”

安然说:“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回学校赶紧打针呀!对了,我还要和你说一句,别再怀念以前了,初三时的我们是美好的,但毕竟过去了。而且,在我看来,怀念它,还不如怀念我们各自的童年呢,至少,那时候的我们,单纯如纸。”

我说:“好吧,你说的很对。那挂了啊,童年是怀念不了了,我这头痛的要命。”

挂了电话,我甩甩头清醒下浑浊的大脑,睁开眼却看到刚才那位让座的女孩,依然站在那里明目看向我。我吃了一惊,忙说:“那个···我真的不需要座位,谢谢你。”

女孩依然没有坐回去的意思,而是咬了咬嘴唇:“可是,你生病了。”

我无奈笑了笑:“可我快到站了。”

女孩默然了半天,依然没坐回去,而是撅下小嘴:“我也快到站了!”

我看着她,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傻丫头!

我们谁也没有去坐那个座位,就那样沉默僵持着,公交车到了一站,停下又启动,从前门走过来一位踉踉跄跄的老大爷。我连忙把他招呼住:“大爷,这边有座。”

但我还是看了下身旁那位女孩,毕竟那是她的座位。从我的眼神里,她应该读懂了我的意思,眉梢弯了一下后,她也开始招呼着老大爷过来。在我和她共同的搀扶下,老大爷安稳的坐了下来,并连声对我们说着感谢。

座位终于不再空着,我和那位女孩也不再尴尬,取而代之的是相视一笑。

其实,我距离我们学校还远着呢,刚才我说我快到站了,只是撒了个善意的慌,很显然,那位女孩也同样撒了谎,因为车子已经过了好多站,她也没有下车。

再四目交汇的时候,我们依然相视而笑,只不过,看着如此天真善良的模样,我越发觉得,她这笑容明媚了很多。

我开始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此刻眼前的她,明眸善目,笑意清浅。熏色的长发披肩,发梢卷卷,她提着小巧的手包,一如她小巧的身影,和着她红色的舒雅风衣,百褶短裙,洁净的帆布鞋,俨然成了这公交车上最靓眼的风景线。

一种内在而又外在的美,在她的身上呈现出来。

公交车终于到了学校,我竟有点失落。但我知道,美好的事物终究会成为过去,一如以前无数远去的风景。

然而,生活的惊喜之处,就在于它的意外之美。在我走下公交车的那一刻,万万没想到,那位女孩儿也跟着下了车。

我既惊又喜:“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吗?”我指着我们学校的大门问她。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说:“好巧,看来我们是校友呢!”

她也说:“嗯,好巧啊。”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学校门,右边的道路,就是通往校医院的了。我停顿了一下,但听到她说:“你快去医院吧,我看你脸色,应该烧的不轻。”

我自己又抚了下额头,果然比刚才还要烫手,我说:“是要抓紧时间去医院了。”

“嗯,快去吧。”

“那么···再见!”我说。

她点点头,依然明媚着笑容。

我没再犹豫,转身便去了校医院。

挂了号,进了门诊。体温计一量,我嘞个去,竟然40.3度,这可把我吓坏了。医生也有点紧张:“吃药是不管用了,抓紧时间打点滴吧!”

说完,医生就开始组织护士,把我送到了病床上,很快,点滴就开始滴答起来。

我依然头痛的要命,但药效还没起作用,我只好忍受着。医生说:“你要难受,可以试着睡一觉。”

我觉得也有道理,就在病床上躺了下来,随着滴滴答答的药水下落,我视线开始依稀,脑海变的纷杂,但冥冥中仿佛还可以听见,安然说着“还不如怀念我们各自的童年呢”的话语。果然,我很快睡去,梦境处,俨然已是童年。

我首先梦到的是我童年时光里最好的几个玩伴,他们的样子我都快忘记了,但我依稀记得他们的名字叫做贝贝,雪山和一统。

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直到小学,我才被爸妈带回了家。童年时候,小小的我,总认为外婆家和我自己家的距离很远很远,所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那个有着我童年时光的地方,我总是望而却步。

首先进入我梦境的是四棵高高大大的梧桐树,我想起来那是小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的地方。那梧桐树下,其实是一座桥,我至今还记得桥头上一块大石头上雕着一句“绿鸭觉春暖,知先在渔乡”的诗句,听老人们说,那是很久之前,一个落魄秀才刻在那里的。石头旁边,就是绵延很长的河堤,我记得我们四个小伙伴,经常在河堤上走来走去。只是,河堤很长,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完。有几次,我们在清晨出发,妄图沿着河堤,一直走到大海边,但每一次都在中午饿的饥肠辘辘,不得已而赶了回来。

再次出现在我梦境中的,是一颗奇怪的植物,没有叶子,却挂了好几颗饱满的草莓大小的果子。我想起来,那是我们的愿望果。在一次我们沿着河堤奔向远方的时候,大家饿的实在受不了,而回去的路,还很遥远。雪山说,路边的东西,有些是可以吃的。于是,我们拔了萝卜,却被辣哭,摘了柿子,却被涩的张不开嘴。直到我们遇到一株那样的植物,它如棉花般大小,结着草莓模样的果实,却又如葡萄般多汁,最后却是香蕉般的香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因为后来即使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植物,我也再没有见过那样的植物。好在一统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愿望果。我们很开心为它命了名,然后,一路找寻着它,拿它充饥,而终于在天黑前返回了家。

最后出现在我梦境中的,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我认得出来,那是贝贝的眼睛。小时候,贝贝是我们四个小伙伴中唯一的女孩儿,我们男生爱玩,又不愿带着她。我至今还记得她经常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我跑她就追,一直赖在我身边。所以,在我印象中,总是她奔跑在我身后,喊着“强子哥哥,强子哥哥”的模样。对了,强子是我的乳名。而贝贝并不是不招我们喜欢,她很可爱,而且,待我们很好。她的好吃的零食,总是会分享给我们。关于她,我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次我们又跑出家,跑了很远,我们很累,摘愿望果的时候,我趴在地上不动。是贝贝不怕辛苦,钻进灌木从中,不顾蚊虫叮咬,和枝条荆棘,一次次为我摘来香甜的愿望果。直到她被一条藤曼绊倒,摔倒在地上,脸上被一株带刺的植物划出了鲜血。贝贝痛的哭了起来,我们都被吓坏了,是一统和我轮流背着她,一路跑回了家,结果自然少不了家长的一顿责骂。后来,贝贝伤好了,却在眼角处留下来一条浅浅的很小的凹痕,听老人说,那可能再也不会消下去了。虽然贝贝很快就可爱如初,但我们以后再也没想着离开家跑向大海了!

点滴很快已经打完了一瓶,护士换药瓶的时候,惊醒了我。由于药劲儿已经起了作用,我也不再头痛,精神好了很多。我没再睡去,只是,关于刚才的梦,我又想了很多:

后来,我被爸妈接回了老家,再也没有见过贝贝他们。当然,很久之后,我终于回去过,去找寻过,只不过,那时候,外婆家已经搬了家,距原来的地方很远了。我央求他们带我回去,他们却把我的央求当成撒泼。就那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后来,我上了小学,认识了肖宁和白羽,初中的时候,又认识了尤雨和林飞。童年,之于我,早已经是遥不可及了。

小时候画在手上的表没有动,却带走了我们最好的时光。

从校医院回宿舍的路上,我依然唏嘘:“雪山,一统和贝贝,你们都在哪呢?现在的你们,又是怎样的模样呢?我们,还会遇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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