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感冒它真的很厉害,我足足挂了一个星期的点滴,才好起来。那天,我终于不用再去校医院,于是,挑了个顺心的时辰,去了我们社团活动室。
我到的时候,小寒和小梦都没有在,只有陈社长匍匐在办公桌前,拼命打着字。我凑过去一看,原来他正在写着小说。
我说:“社长,你的小说还没写好呢?不是说过年的时候要写完送给你一个朋友当作结婚礼物吗?”
陈社长抬头看了看我:“那个早就写完了。这个是我新写的,灵感和内容就来自于你和小寒他们经历的那次冒险。“
我说:“真的?你真的把我们的经历写成了小说?”
陈社长微微一笑:“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现在就差一个结尾了,马上就要完工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我第一个读者?”
我也微笑:“当然有兴趣,荣幸之至!”
“那好,那你回去等着吧,我写好后,整理一下,给你发去一个txt。”
果然,一天后,我就收到了陈社长的大作。打开一看,书名叫做《探险爱》。很长的一个故事,估计我要看好长时间了。
我去了一趟图书馆,可惜已经人满为患,没了空座位。无奈之时,我碰到了一个同班的同学,他对我说:“图书馆是没位置了,但你可以去教室呀,正好我们下节课有堂毛概,反正也没人听,去的人又少,而毛概老头话也不多。所以,那课堂跟图书馆条件差不多,你可以去试试。”
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便转身去了毛概课堂。
果不其然,本来是一节很大的公共课,但课堂上,来的人不超过20个。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静静翻起陈社长的大作来。上课铃响后,又陆陆续续过来了几个人,散坐在了我的周围,我没理会,而是静静看着自己的故事。果然,毛概老头只是讲了十几分钟的课,就安排大家自习了。
对着手机屏幕太久,眼睛有点涩。于是我停下来伸了伸懒腰,随便四处看了看。然而,我往右一瞥,却惊奇地看到了那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位女孩儿——此刻她正和我坐在同一排,而我们之间,只是隔着一个空座位。
可能我伸懒腰的动作幅度有点大,那位女孩也从毛概书本中抬头看向这边,四目交汇的一刹那,她也认出了我,我们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我压低声音:“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的女孩嘴角上翘:“是呀,好巧,看来我们是同一届的学生。可你应该不是我们系的吧?因为我在我们系从来没见过你。”
我问:“你什么系?”
女孩儿答:“法律系,你呢?”
我说:“我是刑侦专业的。还好有这个公共课,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女孩儿的声音婉约,笑容更加灿烂。我注视着她,看到她不同于那天我们初见时的装扮——此时的她,挽起了秀发,在身后坠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刘海轻佻,面容皎好,穿着整洁的格子衫和纤瘦的牛仔短裤。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莞尔一笑:“葛子珊。”
“葛子珊?”我笑了起来,“你穿了格子衫就叫格子衫,那我只好叫白T恤了。”
她依然微笑:“我真的叫葛子珊。”
我说:“和你开个玩笑,我叫韦恩。”
“很高兴认识你。”她说。
“我也是。”我说。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你来上课怎么不带课本啊,还老是抱着个手机。”
我说:“哦,这个,这种课我一般都是不上的。今天是因为图书馆没了空座位,我才来的。再者,我抱着手机,是因为我在帮别人看一本小说,我是第一个读者,所以,不能马虎。”
“哦,这样啊!”
“嗯。对了,你经常来上毛概课吗?”我问。
葛子珊点点头:“我才不逃课呢。”
我对她笑了笑:“好学生。我应该向你学习的。”
她也笑了笑:“对了,你的发烧好了没?怎样,严重么?”
我点点头:“已经好了,不严重,也就烧了40多度。”
“40多度?”葛子珊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那么严重啊!”
我说:“你那么紧张干嘛,瞧你表情夸张的,发烧的是我又不是你好吧。放心吧,没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着吗!”
葛子珊撇了撇嘴:“确实不严重,不仅活蹦乱跳的,还会贫嘴了。”
我憨笑:“谢谢你那天给我让座。”
“谢什么啊,你又没坐。”
我说:“还是要谢谢你的一番好心的。”
下课铃声响起,葛子珊站起身整理了书本,然后她把书本抱在胸前,转头看向我:“我要走了。”
我说:“再见,穿格子衫的葛子珊。”
葛子珊撇了下嘴唇:“再见,40多度还没被烧死的韦恩同学。”
我笑了笑,目视着她离了教室,走远了。
日子还在继续,周而复始,又一天的傍晚,弯月初挂,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安然打来的,也只能是安然打来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百乐会,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而所有的人,似乎也都散了。唯一和我还有联系的,只剩下安然了。
电话里,安然有点激动地说:“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然没有犹豫:“当然是好事。还记得前一阵子你来西安,我们一起在月光下许的那个愿望吗?”
我说:“当然,我记得很清楚。”
“它实现了!”安然语气昂扬。
我在电话这边唏嘘了一下:“真好。”
“是呀,真好。”安然也说。
挂了电话,我的心中依然有点小小的波澜,那个愿望实现了,也就是说,尤雨和胡蝶…
我很想和他们打个电话,也想和大家打个电话。但是,对着联系人列表我又实在拨动不了号码,最后,我进了他们的QQ空间。
胡蝶最新的一条说说写的是:“加格达奇的夜空,因为有你而更加美丽。”
尤雨的说说是:“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林飞的说说是:“即使不舍,也不吝啬。从此,我独爱上音乐。”
而安然的说说是:“每一个梦都得到祝福,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是呀,每一个梦都值得祝福,而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那天的夜晚,我也做了一个梦,梦深处,我又回到了童年。在梧桐树下,桥头大石旁,我见到了我已经丢失了很多年的儿时玩伴们。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一统依然胖乎乎的如同一个球,正在石头旁的空地上翻滚着。而雪山小小的身影,站立在石上刻字前,正对那些文字看的出神。他抽动的鼻翼扑闪,猛地打个一个大大的喷嚏。而我就站在他的身边,被他的大喷嚏吓了一跳,而跌坐在地上。远方桥头那边,慢慢走来了一个更加小巧的身影,我认得出,那是贝贝。她向我走来,笑的那么可爱,手里攥着的,是好几根棒棒糖。
那一刻,我第一次在梦里微笑着醒来。
但惆怅,在梦醒后,也扑面而来。
我多么希望,梦是真的。感谢安然的一席只道童年单纯如纸的话,让我唤起了这些最天真最无邪的记忆。让我明白了,有些事情,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我们做了很多事情,有的很傻,有的很真。无论是松江公园的东海沙滩,抑或是深圳城岸的南海椰风,再者南昌苍穹的云淡风轻,还有加格达奇的漫天风雪。无不在说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断舍难离。
因为不甘心,林飞至今对胡蝶,依然留恋。因为不甘心,尤雨隐忍着自己的喜欢,等待了那么多年。因为不甘心,胡蝶才受了那么多无辜的心痛。而零落的百乐会,更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心酸。
但我们回不去的,因为岁月只会向后继续。
天亮了,我照例看了一眼今天的课程表,下午的课排的很满,而上午,只有一节毛概。
宿舍里的人有的还在睡觉,没睡的人,也起床打起了游戏。显然,对于这堂毛概,是不会有人去了。
但那天的我,还是去了毛概课堂,因为陈社长给我发来了他的小说最后一次修订后的定稿。作为对他的小说提供了不少建议的第一个读者,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而那天的图书馆依然人满为患,想找个清静地方的我,只好又去了毛概课堂。
如同上次一样,我依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不久,葛子珊也来了,仍旧坐在我不远处。我向她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她也轻轻一笑,算是回应。然后,她听讲,我看书。
毛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周围的人开始走出教室,葛子珊照旧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对我说:“我要走了。”
我向她点点头,并展示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她问:“还是那本小说吗?”
我说:“嗯,还差一点儿就完了,我看完再走。”
葛子珊点点头,这时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快点!”
我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正望向这边,看样子,她应该是葛子珊的朋友,此刻正在叫她。但葛子珊那时正在低头收拾书本,似乎没有听见。
于是我说:“葛子珊,外面好像是你朋友在叫你。”
葛子珊抬起头,看向门口,回应道:“来了,我这就收拾好了。”
然后她回头看向我:“谢谢你提醒,确实是我朋友。”
我点点头,门口她的朋友又催促起来:“快点贝贝,志愿者活动我们就要迟到了!”
我吃了一惊,忙对着正要离去的葛子珊说:“等一下!”
葛子珊回头看向我,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认真看向她:“刚刚你朋友叫你什么?贝贝?”
“喔,是的,我小名叫贝贝。”葛子珊依然看着我,笑容明媚,双眉弯成的两颗好看的月牙,其中一个掩着眼角处淡淡的凹痕。
〈第六季·完〉
〈第七季·大三爱来了,就是爱来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无缘人终成过去。第七季即甄爱季,已经发表,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