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发生的事情,兴许,欧阳淑会气愤的反问:这关自己什么事?
但,偏偏欧阳淑知道事情的一些内幕。
如果没有猜错,昨天情急之下,拿走的那支令她恶心了好半天的牙刷,应该是属于某个生活简洁到过于苛刻的胖子。陆尧志跟自己说,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周易的言行举止,想来便是利用了那支牙刷,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反而是与此事毫不相关的付贵着了道。
如果是在以前,欧阳淑也许会觉得付贵是自作自受,然而,如今见周易表情凝重,又忽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心思聪慧的欧阳淑,显然已经明白,事情大条了。
“尧志说是能够短时间内控制你的言行举止,并且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欧阳淑的说话声隐隐带着哭腔,将自己昨天和陆尧志商量好的告诉了周易,她没有撇清自己和这件事情无关,想来知道再隐瞒下去也于事无补。
然而,听到欧阳淑的这番话,原本还提心吊胆的周易,反而松了一口气。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相信欧阳淑会做出这种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情,这并不是因为来之前王柏杨的一番话,纯粹是直觉告诉他的。
不过,纵使事情与欧阳淑无关,但总有她参与其中。周易知道欧阳淑的本意是想逼迫自己退婚,此事一出,原本的对她产生的淡淡好感一瞬间四分五裂。
“关于退婚一事,等事情结束后,我会亲口跟老爷子说的。”将玉佩摘下来交到少女的手上,少年再不似从前那般局促,这般变化欧阳淑看在眼里,自是明白周易已经彻底死了心。
只是,本该欣喜的她,内心里反而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失落感。
鬼使神差的,欧阳淑拉住了即将转身离开的周易,轻声的说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去找陆尧志!”
这番话一出口,欧阳淑感觉内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的枯萎了,随后,她紧紧的抓着玉佩,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校园。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两人表情变化瞒不过王柏杨的眼睛。等欧阳淑进了校门后,王柏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下周易的肩膀,望着欧阳淑离开的方向,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欲罢不能。罪孽啊!”
……
猜想得到证实,无论欧阳淑有没有错,周易都不想去追究,只等此事一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婚事便会告一段落。之后,他和欧阳家再无瓜葛。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了却彼此心事,但周易总感觉内心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他并没有准备去找陆尧志,纵使找到陆尧志也于事无补,那个暗中施法的道士想来也不可能告诉陆尧志自己的去处。既然可以隔空下咒,道行一定很深,即使使用一些反向的道术也不一定能查到他的下落。
再者而言,就算查到他的下落,此人铁了心的要害自己,道术又如此精湛,自己决计不会是他的对手,到头来斗个鱼死网破,付贵的魂魄一样不可能找回。
这点自知之明,周易还是有的。
但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付贵变成痴呆吧?
周易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
车子在付贵家住的小区外停下,扶着行动不便的王柏杨上了楼,进门前一直对上次徐娇娇整蛊王柏杨一事心怀愧疚的周易,内心忽然有一丝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
这么想着,门缓缓的打开,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客厅内,忠实的鬼仆经过清晨调息后,身形已经凝实许多。此时正淑静的站在门口,对着周易点了下头。
一旁的王柏杨瞪大了眼睛,咂舌道:“阿贵这是金屋藏娇啊?”
他并没有注意到徐娇娇双脚离地,只以为是某个被付贵藏在家里的娇美女朋友,然而当徐娇娇身形如若御风般轻轻的飘向卧室,视墙如无物般轻盈的穿过时,王柏杨一瞬间呆若木鸡。
周易知道徐娇娇是故意为之,想来也是明白自己迟早要向王柏杨解释,只能苦笑了一下,将在名迪酒吧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哈,哈,妹夫你还真是……”周易身份的转变实在无法让他发火,只能叹了口气,摇头苦笑着进了房间内,然而先前要看一看付贵笑话的兴致,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提起来。
……
另一边。
自知闯下大祸的欧阳淑心绪不宁的坐在教室内,课堂上所讲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手中撰着的玉佩已经被渗出的汗水打湿。
许佳佳注意到她的异常,偷偷塞了张字条过去询问状况,欧阳淑看了一眼字条,对着许佳佳轻轻摇了摇头。某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伏在课桌上,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低哭泣着。
哭声并不大,然而在除了只有粉笔落在黑板上发出的沙沙声外,此时格外寂静的教室内,这哭声变得尤为明显。
“欧阳同学?”听到哭声,带课的老师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伏在课桌上肩膀耸动的女孩,连忙将粉笔放在讲桌上,走过去轻轻拍打了一下欧阳淑的肩膀,关切的询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抽噎道:“文老师,我想请假。”
脚步踉跄的走出教室,隐约能听到教室内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像是失了魂般机械的走下楼。路过吴老师办公室时,正在低头备课的吴晓霞听到脚步声,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是欧阳淑后,赶紧扔下钢笔,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拦住她道:“欧阳,你怎么了?”
欧阳淑抬头看了一向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班主任,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这哭声持续了好久,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不想在人前显示自己软弱的少女终止了哭泣,跟着不断轻声安慰,内心却是茫然不解的吴晓霞进了办公室内。
“欧阳,发生什么事了?”见少女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吴晓霞端了一杯水递过去,轻声询问道。
欧阳淑捧着温热的水杯,表情凄楚的看着吴晓霞,紧紧的抿着嘴,想了许久,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