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连我都忍不住,打断了维拉迪摩大元帅的滔滔不绝。
“恕我直言,元帅同志……”
“嗯?”也许是没想到我会打断,维拉迪摩大元帅停止发言,他那双黑豹般的目光直直射向了我。
“不好意思,大元帅同志,”我尽可能平静下来,用冷静的声音对维拉迪摩说,“能登陆迈阿密的军队有很多,不一定需要我们。而且我们还在莫斯科,对战场什么的都不了解,什么准备都没做……”
“这无关宏旨,”维拉迪摩粗暴地打断我,“回答我,索菲亚同志,你们到底是不是联军部队?”
我不知道维拉迪摩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好挺直腰板,立正敬礼,喊道:“报告总司令同志!我们都是全球民主联合军战士……”
“这样就够了。在革命发生的时候,洛马诺夫同志就已经授权,我可以调动任何一支通过了参加革命战争决议的联军部队。”维拉迪摩大元帅发出了一声“嘿嘿”的冷笑,微微点头。黑暗的背景下,连胡须都仿佛反射着若有若无的光。
“可是这和为什么让我们登陆毫无关联,”我皱着眉头,疑惑地问,“前线能用的部队太多了。”
“我不这么认为,”维拉迪摩叹了一口气说,“迈阿密是美国鬼子一个非常重要的港口。虽然现在那里,没有盟军主力部队,但只要在那里部署一支主力,我们在美国的战线,就会撕开一个大口子。”
我微微点头。长期的和平,不仅麻痹了“美利坚的小伙子绝不去打仗”的杜根,还麻痹了军校书呆子,伪造在华作战履历的卡维利。
从目前我的权限能够看到的前线战报内容来分析,之前卡维利把部队集中在靠近美墨边境的地区,导致了美国东北部空虚,我们突袭五角大楼才能成功;而现在,杜根明显是拨一拨动一动的心态,又把剩下的兵力和加拿大人集中在美国东北部,迈阿密又被人钻了空子。
当然,如果五角大楼的那群盟军参谋和将军还在,美国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个麻烦的;非常可惜,他们大部分已经流干了浑身的血,还有一部分幸运的已经进了战俘营。
三年前的电视辩论,维拉迪摩讥讽卡维利的那句“军校书呆子,怎么比得上三十年血泊中长大的革命战士”,我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只要夺取了迈阿密,美国正在移出墨西哥湾的第四舰队,和已驻扎在东海岸的第二舰队就彻底失去了会合的可能性。如果我们还能乘此机会,直接摧毁佛罗里达的梅波特基地的话,美国第四舰队唯一存活的可能性,就是绕过危险的古巴南海岸,前往南美锥体地区,”维拉迪摩大元帅冷笑着摇头。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迈阿密没有盟军主力,只有一群麻烦的近海特遣队。你们要做的,只是摧毁他们,为我们后续的大规模登陆部队提供掩护。”
“这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坚持说,“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甚至还没有了解战场的情况。更何况,还有其他很多部队可以调集,我们不是唯一,也不是最好……”
“不不不,指挥官同志。这不是你该操心的,”维拉迪摩的话语突然变得严肃,以不容他人质疑的语气反驳,“毫无疑问,你们是最合适的选择。毕竟,类似的袭击,你们已经执行过一次,不是吗?”
我刚想开口反驳,突然停止了说话,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明白了,”我说,“好吧……我代表指挥官同志,接受这项命令。别急,给我三个小时,我负责做莫斯文克同志的思想工作。”
刚才一直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莫斯文克,此刻突然抬起头。我回手向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我很想知道,莫斯文克欲言又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看起来,维拉迪摩对这个表情很满意。
“还有件事,”我说,“既然后方无法提供兵力支援,也许可以提供一下海上火力支援吧?如果什么支援都没有,就靠我们这几百人突击的话,论效果,还不如驱赶着成千上万的炮灰送死更有意义。”
“没问题,没问题!”维拉迪摩搓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我们,两眼放光地应答,“那是必然的。同为共产主义的战士,无论多艰苦的困难,都要勇于前行!我会在海上为你们提供火力掩护,帮你们摧毁所有挡路的障碍!哈哈哈……”
去你的战友!我真想这么骂。
屏幕再次一片漆黑。维拉迪摩大元帅的图像,终于从屏幕上消失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抓住了我。
“喂……指挥官同志……你在干什么……”我一惊。回过神来,已经被莫斯文克推在了墙角。我的脸微微一红,但看到他那张愤怒得有点扭曲的脸,顿时又冷静下来了。
“政委同志,维拉迪摩同志疯了,难道你也疯了吗?”莫斯文克怒吼道,“知不知道那是哪里?”
“我一直很冷静,”我轻描淡写地回答,“正因为冷静,所以我才同意。反正我们也无法拒绝。”
“所以你就屈服于维拉迪摩同志的不合理要求,让我们的战士连夜去迈阿密?”莫斯文克还真是一根筋,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吗?
“你以为,这是维拉迪摩同志的军事行动?”我对上莫斯文克的眼神,阴冷地反问,“从突袭五角大楼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还有马扎尔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声。
“滚!”莫斯文克的怒吼赛过了手雷的爆炸,马扎尔落荒而逃。
“算了……我没指望你看懂,维拉迪摩同志的目的,”我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挣脱莫斯文克铁钳般强壮的手臂,于是放弃了挣扎,“你只要知道两件事就行。”
对于莫斯文克而言,“维拉迪摩同志的目的”,明显比“政委同志要他知道的那件事”更值得他去在意。好在他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什么事?”莫斯文克的怒火平息了一些,但力气并没有减少。
“第一,我们是战友,”我直视着莫斯文克的眼睛,用平静的语调,回应莫斯文克眼里放出的不信任,“也许你不太喜欢政工人员或者女战士,但毫无疑问,我们是战友这一点,已经无可置疑。你可以想办法把我调出去,或者别的什么都行。但作为共产主义军人,我在这支部队一天,就要为这支部队每一个人操心一天,而不是拖大家的后腿。洛马诺夫同志说你是最难对付的刺头,别告诉我,你竟会害怕一个战斗力弱的女性政工人员。”
“第二?”莫斯文克继续问。
我轻轻踢了莫斯文克一脚,小声嘟哝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
马卡洛夫闯进来时,莫斯文克背对大门,假装对“联军与盟军势力范围划分世界地图”有了兴趣;我要更麻烦一些,如果马卡洛夫不是太迟钝了,想要不让他看到我满脸通红的样子,简直难于上青天。
“指挥官同志他……”马卡洛夫小心翼翼地问我,然后欲言又止。
“没事。”我撒了个谎。手肘被抓住的地方,此刻还隐隐作痛。
“那么,迈阿密的作战……”
“除了答应,还有办法吗?”
“可是政委同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指挥官同志不是说……”
“你的话我还能理解,但指挥官同志……太天真了。我不希望我们卷进这些事,看来未能如愿。”
“诶?我们卷进什么事了?”
“你不会以为,维拉迪摩大元帅是为军事目的派我们去的吧?”
“这……”马卡洛夫愣在原地。
我没有帮马卡洛夫答疑解惑,直接走进了电梯间,向他淡淡地抛出问题:“你还愣在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