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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偏与世俗唱反调

(有生之年欣喜相逢)

开学第一天学院门口整齐摆放两排长长的座椅,每张桌前坐着一位老师负责新生报道的手续事项。这也是颇让教师脑痛的一天,填表格收取费用分系别再到安排宿舍,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菁菁学子们个个洋溢着蓬勃朝气,看的忆尤唏嘘不已,世道儿哪来那么多坏人。抬头望了望眼前门口的金字招牌,上面悬挂着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南京xx学院,酸辣苦甜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忆尤心头,回想起高考前那段艰苦岁月不禁有些感慨。

忆尤的性格是温润的,从小到大秉承奶奶的传统教育没做过出格的事儿。从幼稚园的小红花小学初中的三好学生再到国中的模范生。几乎每位老师都会对他赞不绝口。性格有些内向缅甸,自然不是阿锦姑娘口中的闷骚,他向来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然除了阿锦这种乱力神怪之外的世俗玩意儿。

不比其他新生凑到学姐面前问东问西卖弄殷勤,忆尤杵在最后好以整暇的环臂等待。身上永远是规规矩矩穿着,头发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浓浓的剑眉斜入飞鬓,一双清透的凤单眼却左瞅瞅右瞟瞟,不知情的外人以为只是初来乍到欣赏学院美景。这位面朗俊秀长相出众的学弟让周围学姐们好感顿升,刚想搭讪就看这位学弟有些颓然的垂下脑袋,丧气的挠挠头嘴里咕咕哝哝。

“还说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怎么也没瞧着阿锦嘴里没情商的牲口。”

“………”

“同学,你在这里填下单子,去旁边缴费就可以了。”

“李忆尤,名字和人一样清秀。”

接待老师望着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少年。真的很不错,即使用最严苛的眼光去审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教养极好的学子,等待一晌午却丝毫未露不悦。不禁让他暗暗称赞。又低头看看他的高考成绩,更是乐得他合不拢嘴。这个知识经济的时代,最缺最金贵最稀罕的就是这种人才。

………

“谢谢老师。”

忆尤言简意赅的朝辅导员俯了俯身。

感受到眼前的老师对自己关怀备至,

并没有阿锦口里所说的那般虚情假意。

教导员推了推鼻梁的深度镜瞅着忆尤的个人资料。一开始还是满脸喜悦。当眼睛扫到最下面联系人的时候,身子突然尿性的一抖。那个极其刺眼的名字让愣了大半晌,脸上的表情忆尤怎么也不能贴切的形容,像是被人一头按在茅坑里挣脱不出的苦涩。又好像是看到体检报告是绝症般的肝胆惧烈。这位辅导员突然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瞅着眼前的学生,不断在他脸上反复探寻什么。

“姐姐?林阿锦?同学你的这位姐姐是我们学校的?”

“没错,有什么问题么?”

忆尤着实不晓得在联系人一栏里填谁的名额,想着只是个形式,索性先让阿锦补个空。

“没,没有问题。”

声如寒啴脸若黑炭,没问题才怪耶。老师突然站了起来给了男孩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个小周,你们班还缺不缺人,我们这里有个同学成绩不错耶。”

………

“是嘛,你们班收满了么,拿来给我看看。”

女老师看着眼前清秀的学生顿时眉开眼笑,接过男老师的资料底头瞅了瞅。身子也是抖了抖,脸上表情如同被**过N次,这个表情至少比上个好了很多耶。忆尤满足的很。…

“哎哟哎哟,我这边好像也满了,那个李姐…”

“……”

“我这里也满了”

“…”

忆尤就这么看着一群辅导员像隔壁的阿婆般猫着身子窃窃私语。一双双眼睛像打量怪物般审视自己,别扭的全身不得劲。行走世道二十余年,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怀疑自己。

“林阿锦的弟弟啊…”

“哪个林阿锦,那个剃人头发的…”

“除了她谁胆那么肥…”

“哎哟,那个却德行的小闺女…””

“她弟弟不会也像…嘘。”

“还是给你吧,我们没经验…”

“别介啊,…商量商量”

资料单子被嫌弃的传来传去,忆尤感觉自己好像菜市场的烂叶子被人挑来捡去,饶是脾气再好的他也禁不住这番雷达般的扫描,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忍就忍忍吧,忆尤自欺欺人的想。

他当然不晓得这群教师已把自己跟阿锦归成一类人,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这种归类让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最后表格还是回到第一位辅导员手里。忆尤还是看懂了他的表情,委屈悲悯恐惧夹杂垂头丧气等等等…

“上辈子还是作孽做多了。”

这位老师一脸悲戚的咕叨着,又瞄了瞄忆尤的表格,突然站起来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翘着兰花指朝前方的空气笔画起来,语重心长。

“同学,人生路曲曲折折,一不小心踩到坑就会摔的很惨。”

说完风情万种的扭头。

“你懂不懂?”

懂疙瘩,不过忆尤还是不甚起劲的点头,继续猜测揣摩这颇有深度的话。

“所以,小心身边那些让你步步踩坑的人。”

“照顾好自己,且行且珍惜”

高深莫测的话语,一脸珍重的表情。

“老师,我们只是刚刚认识。”

忆尤思忖半刻,如梦初醒般明悟了这位辅导员想要透露的信息,窦娥申冤般澄清自己。

“嗯,孺子可教也,你…”

“忆尤,你在这!”

这位老师刚想继续教育身旁这位还未失足的好好少年,身后却飘来让自己咬牙切齿却噤若寒嘽的声音。转过头恨恨的看着这位女同学,这位曾经让他差些流离失所的女同学,暗骂还真是冤家路窄。

“哎哟,周老师,好巧好巧耶。”

“这么有缘干嘛躲我呐。”

新生开学第一天老生是没课程的,阿锦姑娘睡到晌午才悠悠的晃到学校。松垮的尼龙裤和宽松的白色麻衫,黑色的小背包斜挎在身后,在配上这头干脆利落亚麻色的短发显得洒脱利落。看到许久不见的老熟人相当亲切的往上凑了凑。

“怎么今年还是您接待呐,都三十多了还是这么老当益壮。老师今年脾气有没有比去年小那么点儿。更年期提前过了是不是心情倍儿滋润…”

“哎哟,今年的衬衫依旧这么白,84味儿还是这么重,下次用洁厕灵试试。”

一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两枚可爱的月牙透着十足的恶趣味,脸色越加神采飞扬。

“一瞅这领带就是师娘送的,好有眼光的耶,红的跟狗血似的~”

“瞧您脸色也精神多了,去年霜打茄子脸今年改成秋收的土豆了耶~”

“……”

面前辅导员听了阿锦调侃的话冷汗直流,奈何一句话不敢反驳。去年就是新生接待自己对阿锦同学言语有些刻薄,结果开学第二天就被稀里糊涂的停职半月接受调查,年终奖也扣掉三分之二。现在还在被学院不分青红皂白的领导时刻监视着。

全部要归功于眼前吊儿郎当的死丫头。再回忆起那年的新生接待,所有同学皆是井然有序的在桌前填表格,只有这个疯丫头不知廉耻的跨越长桌,嘴里啃着鸭脖神态自若的杵在自己身后,咕嘟咕嘟罐着学校给教师们准备的可乐。自己当时身着雪白雪白的高级衬衫,一年只有这种时候才拿出来秀秀为人师表的风范,结果被她拍的一手小爪印子。一边拍着嘴里还咕叨着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老师,学费可不可以打欠条,这可乐还有没有,再给我拿两罐。”

“老师,大学最多可以旷多少节课,食堂的菜汤是不是免费喝的。上课吃鸭脖不会违反校规吧。”

一张油乎乎的嘴巴像AK47扫的周围所有人目瞪口呆,皆是五体投地。着实忍受不了的他,狠狠的批评这位不懂羞耻的同学,足足让她等了一上午才给她办理入学手续。

结果第二天自己的照片就出现在学院贴吧和各大微博里,那张照片拍的是不错,记得曾经被某位学生拍下来送给自己。当时自己拿着讲义在大学课堂讲课,一脸光鲜的笑容,为人师表的风范耀眼灼灼。

可是这张照片的情景却被P成了学院车库,对面也莫名其妙杵着一位身穿学院校服的妙龄少女,一脸的委屈显得楚楚动人。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手上的讲义空了。原本扬起的手直接贴在对面女同学的胸上,再配上自己光鲜的淫笑和这位同学委屈的表情。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假的也被当成了真事儿。

下面赫然大大的标题:某学院教师残忍侵犯女学生。作者:我爱吃鸭脖。

“那个同学,记得明天准时来报道。”

“老师先走了。”

推了推眼镜狠狠的腹诽阿锦一番,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更别说多逗留几秒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简单交代两句话一溜烟的小跑就无影无踪了。

“阿锦,这样会不会很过分。”

看着那位教员跌跌撞撞狼狈的身影,忆尤突然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犯贱的庆幸阿锦对自己这般大度宽容。感激之情满满于胸怀中。

“怎么会,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耶,走吧,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学院。”

阿锦抚顺着短发泰然自若。侧头瞥了眼身旁发愣的男孩,她今天来可是肩负着重要使命,拉着忆尤雄赳赳气昂昂的跨入学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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