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闸栏里,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一阵寒意,观风看着那发黑的石顶,这里是个山洞无疑了,而自己身边,关在同一处牢洞里的,是四五个女孩子,她们个个皮肤白皙,身材窈窕,显然是娇生惯养的,这会儿受了惊吓,几日被关在这洞穴中,个个神情憔悴,哭哭啼啼。
其中一个见观风醒了,竟然走了过来。
那姑娘比其他姑娘有些不同,她神情里没有恐惧,她上下打量了观风,又摸了摸观风的头发,“姑娘,你生地真好看。”
观风微微一怔,明白过来,突然肩膀上一疼。
姑娘凝眉一簇,探过观风的怀抱,揭开他身上的长发。
“别动。”
姑娘仔细地看了几眼,下定结论说:“你胳膊断了。”
“我知道。”观风回道。
姑娘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拍拍手又走回了原地,“可惜了,这里没有药材,又发炎受了感染,再过上几天,你就拿把斧头自行砍了吧。”
观风面色一变,“有药材就能保全?”
“有药材自然能保全。”姑娘伸手指了指栅栏,“不过你等不到这一天了。”
“什么?”观风问。
那姑娘不理了,径直坐到一边的草垛上去了,几个女孩子哭哭涕涕,这时听到观风问了一个问题,脸上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其中一个说:“还问为什么,这妖怪爱你一身皮肉,不可能等到你胳膊坏的,明天就剥了你的皮。希望我哥哥能早点来救我。”
这话说完,几个姑娘都学她,虔诚的合起双掌,跪下来祈福。
只有那个来和观风搭讪的姑娘,依旧坐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根草,有些无奈地看了其他几个姑娘一眼,又闭上眼。
“她们这么害怕,你不怕么?”观风问她。
“是问我吗?”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水灵灵的光泽在漆黑的眼眸里闪动,“恐惧有用吗?这妖怪迟早要扒了皮,明知要死,干嘛死前还凄凄哎哎的。”
“你有办法逃出去吗?”观风问。
“有办法还能在这里。”姑娘白了一眼观风,“看你样子挺聪明的,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观风一起身,面色苍白,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姑娘蹙眉,隐隐不忍,“算啦,我可以替你包扎一下,就当我临死前多做一件善事了。”
其他几个姑娘听到她这么说,又哭哭啼啼起来。
那姑娘两眼翻白向上,作出一个吊死鬼的表情,“我最烦这些哭哭啼啼的人了。”
那姑娘找了一根木棍,用脚在地上踩成几节,来到了观风身边,“这里也就这条件了,一切从简。”
那姑娘白玉般的手,解开了他的长袍,那光滑细腻的肌肤,在肩膀上轻轻划过,又划过了胸膛,一阵异样的悸动,那近在眼前的眸子,晶状体是那么地清澈,像水一样,睫毛轻轻颤动,观风望向栅栏外边,一股如兰的香气沁入了鼻息。
“啊!”姑娘突然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观风也因这姑娘突然使力,又几乎晕了过去。
“你还好吗?”姑娘问,一张脸红成了桃花。
良久,观风苍白的面色,才略有血色恢复,道:“继续。”
包扎进行地很顺畅,只是用冷水清洗伤口时,观风紧紧咬住了牙齿。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着,不知不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种不习惯却又有些怪异的沉默,就横在两人之间。
直到那姑娘再次开口。
“好了。”
观风看了一眼,包扎地很稳很利落,他望了一眼姑娘,这刚才还落落大方的姑娘,此刻竟然有些扭捏,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你叫什么名字?”观风问。
“小溪。”这声音几不可闻,但随后一句就突然声音变大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观风深深看着小溪,这姑娘五官虽不说特别精致,但和她与众不同的善良一样,有一种看起来很舒服的感觉,小溪的脸更红了,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急促,似乎每过一秒,她就忍受了很大的压力似的,呼吸也有些紊乱了,观风突然淡淡地一笑,那眉头,似乎紧缩了很久的眉头,在这一刻变得白了许多,“我叫观风,观看的观,云淡风轻的风。”
“云淡风清的风。”小溪的眼里,有桃花盛开了一样的笑意,她这么一笑,观风反而有些发怔了。
“谢谢。”观风说,这声音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也许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好好。”一个阴沉的声音,像是捏着嗓子说的,从栅栏外的山洞那边传了过来。
很快,脚步声就静了,那黑暗中,那走过来的身影,头颅显得很可怕,很快,那个身影就来到了栅栏前。
那张脸,有一处腐烂了,露出里面青色的疙瘩,明明一副少女的面皮,眼睛却呆滞无神。
他的手还不够灵活,举起来在脸皮腐烂的地方摸了摸,嘴里又发出好好好的声音,他扫过这栅栏里的几个女子,目光落到了观风身上。
观风面色一变,惨白地失去了血色,他现在与一个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也不记得天上的事情,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往后退了退,胳膊撞在岩石上,脸色又是一变。
那张呆滞的妖怪的脸动了动,目光转移到了小溪身上。
“好好好。”妖怪的喉咙里发出这吐泡泡一般的声音。
妖怪拉开了铁闸门,往观风旁边的小溪走来,其他几个姑娘都远远地缩在一角的墙壁上,妖怪的肚子溢出了皮肉,崩开了皮肉的纹路,走路的姿势难看至极。
那只僵硬油腻的手,往小溪的身上伸来。
一个身影挡在了小溪面前,一只手挂在胸前,一只手把小溪往身后推了推。
妖怪伸出的手慢慢放下了。
“你做什么?”小溪问。
“你包扎了我,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他当着我的面伤害你的。”观风说。
“值得吗,你很快就会死的,他还是会杀了我的。”小溪的声音淡淡的,似乎生死对她来说也并非什么可以值得放在心上。
“那就等我死了以后。”观风说。
“好好好。”妖怪一把拽过观风,把观风推倒了一边,而往小溪走去,脚却迈不开,观风唯一好的一只手,抱住了妖怪的脚。
“小溪,快逃。”
其他几个姑娘听到逃,连忙往栅栏外逃去。
“砰……”
一个姑娘逃了出去,一个被栅栏夹在了峭壁上,立刻成了肉饼,几根栅栏贯穿了她的身子,吐血而亡。
跑出去的那个姑娘尖叫了一声,往山洞外边跑去,“嗖”的一声,一条肉伸了出去,将她身子缠住,“嗖”的一声,就被拖到了栅栏边,被藤草缠住。
看到那具被栅栏贯穿的尸体,显然皮毁了,妖怪身子都在发颤,嘴里发出呱呱呱的声音。
妖怪突然跳了起来,一只巨大的青蛙,挣脱了皮肉,从半空朝着观风砸了下来。
“还真是和青蛙缘分不浅啊。”观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