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金尸体的手指甲特别长,足有两厘米,呈黑紫色,前端特别尖利。
常规来说,人死后身体机能停止运转,无论如何,指甲也不会继续生长。就算生长,也不至于这么快,更不可能长出尖来。
韩子龙捏着李三金的脸颊,把他的脸往侧面掰了一下,看到脸颊两侧各有一道青色痕迹。
他稍微一用力,李三金的嘴就被捏开了,上下两排牙齿中,各有两颗钉子似的犬齿,每颗都比正常人类要长。
韩子龙松开手,脸色无比凝重。
这时,田婧和胡学看到韩子龙趴在棺材边上好半天,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都走了过来。
田婧问:“有什么发现吗?”
“不太好!”韩子龙沉声说,“李三金尸变了。”
未等田婧开口,胡学抢先说:“怎么可能?我可是用了‘底朝天’的葬法,专门防止尸体异变。”
“世事无绝对。”韩子龙摇头,“在特殊的情况下,单纯地把棺材翻过来并不能阻止什么。在这件事上,有太多我们无力掌控的因素出现。”
他说得很片面,并没有详细说明“四凶位”的异常所导致的结果,也没有说李飞雪埋在槐树下是否会吸收死气,眼下的一切只是推断,到底会往什么方向发展,目前还不清楚。
在结果正式出现之前,一切都是猜测。
“我不相信。”胡学依然嘴硬,“李三金是个好人,不可能变成僵尸。”
“好人?”韩子龙哼了一声,冷笑说,“哪个鬼生前不是好人?你见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死后变鬼吗?”
“我……”胡学被噎住,“好像没有!”
韩子龙继续说:“从小到大,我手刃的鬼魂无数。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好人,但死后执念过重,思维产生了扭曲,行事手段过于偏激,无端杀害活着的人。为了避免更多人的死于鬼魂之手,只能把他们干掉。虽然很惋惜,但这是必然结果。有些鬼能救,有些则救不了。”
“为什么鬼在活着时都是好人?”这句话是方树友问的,他也凑了过来。
田婧望着李三金,并没有插嘴解释这个专业性比较强的问题。
“我听说,只限于听说,还没有哪个高人能给出定论。”韩子龙说,“活着的时候杀人越货,死后魂魄就会被强行吸走,进入幽冥界的炼狱场,接受各种酷刑惩罚。如果鬼的力量过于强大,可以抵抗住吸魂之力,硬是想留在凡间,冥府就会出动鬼使,强行拘魂,并罪加一等。”
田婧突然插话,声音很低:“不止阴间有鬼使,人类中也有。”说完,她转身向放有李飞雪尸体的大床走去。
韩子龙默然无语。他知道,田婧说的“人类鬼使”,指的就是她父亲杨杰。
方树友的额头渗出汗珠,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或者就是天热所致。他擦了擦,询问道:“那怎么办?是不是趁着天还没黑,先把小三子的尸体处理一下!”
韩子龙点头:“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掉。”
田婧走过来,手里拿着装糯米的罐子,刚才韩子龙把它放在了大床上。她抓出一把糯米,撒在李三金尸体上。
本以为糯米在接触尸体的瞬间,会冒起青烟变成黑色。
然而,糯米还是糯米,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变化。
“这种情况是?”田婧皱起眉头,她抽出一根银针,迅速刺入李三金尸体的咽喉。
不一会儿,那根银针剧烈抖动起来,猛地从尸体中窜出。
田婧拿起银针看了看,而后将其扎入一个稻草捆扎而成的小人,把稻草人平放在地上。
三秒过后,稻草人竟然自行从地上站起来,晃悠着走了两步才倒下。
田婧惊呼:“尸魂一体?”
“是什么意思?”方树友满脸骇然。
韩子龙叹道:“看来烧不成了!”
“简单来说,李三金的鬼魂就在尸体里。”田婧解释说,“这种情况下,贸然把尸体烧掉,会让魂体受损,会变成什么鬼就不知道了。假如是没有挽救余地的恶鬼,那就只能消灭。”
“那可不行。”方树友急忙说,“这孩子本就死的冤,可不能让他魂飞魄散啊!”
韩子龙思索着说:“先想办法延缓他尸变的时间,等李飞雪那边搞定,再给他离魂。”
“也只能这样了。”田婧无奈地看了韩子龙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给李飞雪离魂,需要消耗我大量精力。至少得歇两天,才能进行第二次。否则不敢保证李三金离魂的成功率,同时也不敢保证我不会力竭而死。”
“这么严重?”韩子龙低声说。
田婧冷哼一声:“像你这种肉搏杀鬼的人,估计无法理解术法需要付出的代价。”
“谁说我只会肉搏杀鬼?”韩子龙撇着嘴,不服气地说,“术法我也会。两天是吗?你看着,我就让李三金的尸体在两天之内毫无变化。”
“切!”田婧白了他一眼,“那就有劳韩大师了,我先去歇会儿,酉时开始施法,到时候叫我。”她走到房子门口,侧身对董月娥说,“娥姐,一会儿你去找十二个碗,都贴上黄符,然后扣在桌子上。胡学拿来的那个塑料袋里,有蜡烛,你把蜡烛都座在碗上。”
“好的!”董月娥应了一声。
田婧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韩子龙,没再多说,迈步进入屋内,找地方休息去了。
韩子龙鼓着腮帮子,问方树友:“这里有仓库没?”
“有!”方树友指着右侧的一扇小门说,“那个就是,里面没什么东西。”
“没东西最好。”韩子龙直接钻了进去。
这叫没什么东西?
这间被叫作仓库的房间内,几乎就没有空地方。
一进去,迎面就能看到三大铁架子。每一个都好几层,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咸肉和萝卜、土豆之类的食材,以及零了八碎的杂物。
往里面是一些坛子,里面腌的咸菜和辣椒酱。最里面是一口大水缸,据说是酿的米酒。再往里,是一堆装着大米和面粉的丝袋子。
韩子龙满脸黑线,咬牙切齿地,对跟在身后的方树友说:“你再说一遍,这叫没什么东西?话说,你到底进来过没有?”
“这……”方树友尴尬地挠了挠头,“年前来过。”
“搬东西吧!”韩子龙无奈地说,“起码得空出一张床的空间。”
这时,胡学从外面进来,对正要挪架子的韩子龙说:“得抓紧时间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刚才撒在李三金尸体上的糯米,这会儿已经变黑了。”
韩子龙没有言语,沉着脸瞅着他。
“我……”胡学被他这种目光看得发毛,嗫嚅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韩子龙嘴角扬起,微笑着说:“你信不信,我在一分钟之内,就能把东西‘咔咔咔’全都挪开。”
胡学打量了一下铁架子和坛子什么的,撇着嘴摇头:“不信。”
“不信啊!不信你丫的还不来帮忙?”韩子龙没好气地说,“都知道时间紧,还TMD在那儿看热闹!”
“就是,就是。”方树友在旁边帮腔,“这么大的人,一点儿眼力见没有。”
胡学愣了足有十秒,才嘟囔出一句“妈的,我就不该进来”,然后在那二人鄙夷的眼神儿中,灰溜溜地去挪坛子。
他手腕上的红肿还没退,这会儿只能咬牙硬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