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桃符就是我挂的,怎么地?”矮胖男人眼眉一挑,嚣张地说,“这地方闹鬼,你们要是不想死,趁早滚蛋。”
“闹鬼不假,却不是你这种神棍能搞定的。”田婧冷声说。
董月娥感觉到话头不对,这要是再说下去容易打起来,悄声对田婧说:“别太高调。这人就是大槐树村的阴阳先生胡学。”
她的话声音不高,韩子龙依然听得很清楚。
他双眼微眯,脸色铁青地紧盯着胡学,沉声问:“尸体呢?”
韩子龙的语调低沉淡漠,却隐含一股无形的压力,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什么尸体?”胡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蒙了。
“那具配冥婚的女尸!”韩子龙说得咬牙切齿。
胡学显然被惊到了,警惕地说:“你怎么知道配冥婚这事儿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旁的中年男人也很诧异,他望着田婧,不解地说:“对啊!你进来就问门口的木牌,还说我小妹两口子的病只有你能治。这到底怎么回事?”
田婧平静地说:“你是村支书?”
男人苦笑着,点头说:“我叫方树友,的确是本村的负责人。”
“请让我先看一下病人。”田婧说着就往屋里走。
胡学脸色骤变,急忙喊道:“村长,别让她进。”
“为什么?”这句话是田婧问的,“为什么不让我进?难道你怕?你怕我拆穿你的骗局?”
“村长,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信我吗?”胡学避过田婧的质问,直接对方树友说,“这几个人肯定是骗子,他们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儿,特意跑来忽悠人骗钱。她是生人,你要是让她进去,那我的结界就没用了,到时候李姐两口子也就没救了。”
“这……”方树友犹豫了。
韩子龙刚才一直在活动手腕子,并没有任何行动。
他是在观望,假如胡学是真心抓鬼,只是能力有限,那是情有可原,最多算好心办坏事。
然而,胡学刚才的一番言论,恰好证明,他是只顾着圈钱的小人。为了不让任何可能影响他利益的人介入,甚至不惜让屋内命悬一线的熟人等死。
愤怒已经到达临界点,韩子龙气冲冲走到胡学身边,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往后一推,脚下勾住他的腿。
“砰”的一声,毫无防备的胡学摔得四仰八叉。
韩子龙蹲下,用膝盖顶住他的脖子。随手掏出一张纸符,在空中一晃,纸符凭空自燃。
他右手得中食二指夹着燃烧起来的纸符,在空气中胡乱晃动,纸符很快烧成灰烬。
接着,他将夹过纸符的双指点在胡学的额头,口中喝道:“大胆鬼物,竟敢占据人身,妖言惑众,破!”
胡学被摔得头昏脑胀,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惜韩子龙压着他,完全站不起来,只能手舞足蹈地试着推开韩子龙。
很快,他的动作变得迟缓,眼皮也越发沉重。最后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韩子龙从地上站起来,长出口气,对方树友说:“也许他曾经是你的熟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已经被鬼物上身了。所以,他的话不能信。为了你妹妹和妹夫的安危,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更稳妥!”
方树友都看傻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旁边站着的几个邻居脸色铁青,交头接耳谈论了一番,之后说:“太可怕了,连胡大师都能被上身。这小伙子能把鬼上身的胡大师制住,应该也能救老李两口子。”
方树友这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唾沫,语气颤抖地对田婧说:“请……请跟……”他缓了口气,“跟我来!”
田婧则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韩子龙。
韩子龙假装看天,不和她对视。
田婧微微摇头,跟着方树友进屋去了。
董月娥望着韩子龙,她的表情就像看到了神,一脸崇拜地说:“哇!没想到帅哥你这么厉害?”
韩子龙不愿意搭理她,走到胡学身边,把他扶起来,放到院子中的一把木椅上。
这家伙真够沉的,韩子龙累得气喘吁吁。
董月娥被韩子龙无视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进屋找田婧去了。
这时,韩子龙才把藏在左手的空针管扔掉。针管里面原本装的是镇定剂,是他随身携带的工具之一。刚才他一边装神弄鬼,一边给胡学打了一针。
在这种发生怪事的村子里,人们的防备心特别重。他们几个是外来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地头蛇胡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村民以为胡学和鬼是一伙的。
现在看来,这个办法很奏效。
韩子龙在胡学的脸上拍了拍,胡学一点儿反应没有。
他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药劲有些大,这货可能得睡到晚上。眼下没法问,那就只能晚上登门拜访了!”
韩子龙把胡学连同椅子,一起拉到阴凉的地方,不让太阳晒到他,然后转身向房子内走去。
房子是三层,没有大张旗鼓地装修,只是刷了墙铺了地砖,但家具什么的都很齐全。
此刻,好事儿的邻居们聚集在一楼最右边的大卧室的门口。
门开着,门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看不到内部的具体情况。
董月娥挡在门口,刻意阻止闲人进入。
这些人窃窃私语,有个大婶直接问董月娥:“姑娘,老李两口子到底招惹什么东西了?”
董月娥脸上挂着笑容,并不回答。
大婶撇了撇嘴,故作神秘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冥婚。老李也真够迷信的,人都死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现在倒好,钱没少花,还得了怪病。”
韩子龙走过来,没理会门口看热闹的人,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屋内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是空气清新剂,看来是打算盖住什么特殊的气味。
宽敞的大床上躺着两个人,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的样子,叫干尸更贴切。
人皮裹着骨头,这是最准确的形容。
二人陷入高度昏迷状态,眼睛紧闭,气息微弱。
田婧扒开了李大婶的眼睛,眼珠子就像风干的杨梅似的,干瘪褶皱,没有任何水分。
韩子龙望着眼前的惨象,脑海中搜寻琳姨曾说过的一切鬼怪知识,试图找到吻合的点。
“大师,怎么样了?”方树友关切地问,“他们还有救吗?”
田婧凝神思索。
“去医院检查过吗?”韩子龙问。
“去过。”方树友回答,“开始没这么严重时就去了,医生说这是一种罕见的病症,名叫‘脱水症’。我都没听过这个病。后来住院治了几天,不但没好,还更严重。那家医院表示无能为力,建议我们换个医院。前后换过四家,用了好多治疗手段,都没效果。无奈……只能回来等死。”
“胡大师呢?”韩子龙又问,“他有采取什么措施吗?”
“他说是鬼魂作祟,就在屋里放了个这东西。”方树友指了指韩子龙的身后,“还在门口挂了个木牌,说不出仨月必然康复。”
韩子龙转身,看到他后面的墙上,水平钉着一块抛光木板,上面摆着一座气宇轩昂、手持宝剑的钟馗瓷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