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奥迪车行驶在前往大槐树村的路上。
韩子龙的担心多余了,这条路不仅平坦,而且是相当平坦。
比起固泉县的水泥路,这条竟然是可以媲美高速的沥青路。
路不太宽,仅能容纳两辆车。
两侧没有护栏,韩子龙不敢开太快。
大约四十分钟,他们进入了大槐树村的范围内。
“娥姐,这村子很有钱吗?”田婧望着窗外,映入眼帘的,只有树木。
“还行吧。大槐树村主要的经济来源是苗圃。”董月娥解释说,“这年头城市绿化的市场比较火热,各类树苗成了抢手货。大槐树村后面就是山地,种的都是树苗,满山遍野一片翠绿,给村子带来了高额收入。这条路,就是为了往外运树苗方便,特意修的。”
奥迪车停在了村口,眼前是一座石头牌坊,上面写着行楷大字:大槐树村。
“直接开进去吗?”韩子龙转头问副驾驶的田婧。
田婧则转头,看向排座的董月娥。
董月娥说:“开进去吧。别看是农村,你这车在这里一点都不扎眼。”
韩子龙没吱声,反正不是他的车,一脚油门就开了进去。
进入村子后,韩子龙放缓车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深感震惊。
村子并不太大,就一条主路,贯穿全村。路两侧,整齐地排列着一座座三层小楼,每一座都特精致,独门独院。一眼望去,就跟到了别墅区似的。
董月娥没说错,奥迪A4在这里显得不起眼儿。每一家的门前,或院子里,都停着宝马以上级别的轿车。
韩子龙咂着嘴说:“这村子真的只是卖树苗吗?我怎么觉得,卖树苗是幌子呢,他们真正的营生应该是倒卖军火或毒品。”
董月娥说:“这里和城市不一样,地皮便宜,盖房子审批手续也简单。你别看他们的房子都好几层,实际花的钱,还没有市里80平米的一半贵呢。”
“有道理。”韩子龙闭上嘴,继续往前开。
车子开到了村路的尽头,已经出了村子,到了山脚下。
山上种的都是树苗,一片生机盎然之色。
前方有个山坡,与山上翠绿的树苗有些不同,这里只有一棵树。
此树极其巨大,树干得有十人合抱那么粗。枝繁叶茂,犹如一把擎天巨伞。树叶是黑色的,树干和树枝上缠满了红色布条,透着一股神秘气息。
“好大的树啊!”田婧发出感慨。
韩子龙低声说:“国槐。”
“没错。”董月娥补充说,“这就是‘大槐树村’的来历。”
韩子龙还看到,在槐树下方,是一片坟茔。有的有墓碑,有的没墓碑,有些上面放着花圈,有些前方摆着腐烂的供果。
在树下建坟,符合阴宅风水基本规则。槐树的“槐”字是鬼旁,本身就有“死者入土为安”的寓意。
看那上面的红布条儿,应该是寄魂于树的做法,俗语叫“认干妈”。因为树的寿命长,尤其这种老树,具有化煞挡灾的力量,人可以依仗这种力量,或捞点偏财,或化解一些小的灾祸。
只不过,树一旦有损,寄魂的人必然被反噬。
树的叶子已经黑了,但并未枯死,说明它长久在这里受死气熏染,已经适应了死怨之气,储存了强大的至阴力量。
那么,假如那堆坟里就有李飞雪,集各种怨气、死气、执念、仇恨于一身,她得变得多么恐怖?
韩子龙想到此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深吸口气,问董月娥:“配冥婚的女尸呢?怎么处理了?”
董月娥摇头说:“我不知道。李大婶家离这儿不远,咱们去看看。顺便找个人打听一下。”
韩子龙拉着田婧的手腕,面色凝重地说:“不论如何,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你怎么了?”田婧一头雾水。
韩子龙叹道:“我觉得,咱们面对的,是非同寻常的恐怖东西。”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田婧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不离开你的视线,这一条我做不到啊!上厕所总不能带着你吧?”
“我不介意。”韩子龙脱口而出。
田婧被呛到了,顿了几秒,只说出俩字:“流氓。”
李大婶家真的不远,就在靠山这边的村头。是一座红砖围墙圈起来的独院,暗红色的大铁门下面开了一个小门,只能容纳一人进出。
董月娥先走的,也是最先到的。她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望着铁门发呆。
韩子龙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微皱起。
门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木头牌子,上面画着由“敕令”二字组成的符咒,符咒里歪歪扭扭地写着“驱魔大将军在此,鬼神退避”字样,笔迹呈红色。可能挂得太久了,稍微有些褪色。
田婧看到后,低声说:“这是驱鬼符,画在了桃木上。”
“学名叫鬼画桃符。”韩子龙嘴角扬起,“看来,咱们的生意被抢了。”
“你仔细看!”田婧指着那个牌子,不屑地说,“这玩意压根没起作用。”
韩子龙定睛一看,木牌上有好多细小的裂纹,不仔细看注意不到。他也知道,法器有损,就说明鬼的力量要高于施法者。
知道归知道,不能表现出来。韩子龙摇头说:“裂纹?怎么了?不明白。”
“形同虚设。”田婧说得倒是简单。
走进院子,房子的门口站着几个人,见到韩子龙他们,直接迎了上来。
“你们是谁?”说话的年纪略大,看样子得有50岁,国字脸,眼眉浓黑,穿着蓝色的短袖衬衫,精神抖擞,一看就是干练的人。
“我们是……”韩子龙打算瞎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编。按照他的年龄,可以说是李大婶儿子的朋友,但问题是,他压根不知道李大婶的儿子叫什么。
田婧表情肃穆,下巴微抬,孤傲地审视着对方,沉声说:“门口的鬼画桃符是谁挂的?”
“鬼……鬼画桃符?”男人被田婧的气场震到了。
“你管你信不信,屋内的病人只有我能治。”田婧的语调中不带任何感情,“如果你想看着他们死,我不反对,但我要告诉你,他们的死亡只是开始。”
中年男人见过很多大场面,自认为不论什么事,都能做到临危不乱。然而,现在他乱了,冥冥之事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人总是对未知产生恐惧。
“谁这么大言不惭啊?”正在这时,屋内走出一人。
这人身宽体胖,身高和田婧差不多,比韩子龙矮一个头。小眼睛宽鼻子,嘴唇略厚,下巴上留着一撮胡子。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手腕上带着不知真假的金表。
韩子龙一瞧他那模样,心里就厌恶三分。再一看他金链子和金表,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反感。
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在田婧身前,斜视对方,冷哼着说:“你又是哪颗大头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