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兰轩”的绿衣翠柳姑娘气冲冲的走后,原本围在一起的众人一哄而散。
“马嬷嬷求您救救我,真的不是奴婢撞的,真的不是奴婢啊...”蓝衣小宫女爬到马嬷嬷脚边,伸手抓住她的衣摆,额角的鲜血混合着泪水一齐留下,让她看上去很是恐怖。
“行了,这件事我自会查清,小叶子先把她带下去”同小竹子一块伺候的小叶子公公领命。
“新来叫阿秀是吧”人散了,马嬷嬷将目光放在秀儿身上,黑色的眸子中藏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回嬷嬷的话,是奴婢”对着马嬷嬷,欧阳秀儿哪还有刚才大声吼翠柳的气势,此刻就像是蔫了的气球,跪在地上找蚂蚁。
“胆子倒是不小?”
“回嬷嬷...奴婢...奴婢看不过才........”
“你看不过?所以你就认为自己有能力救她了?”还没等她说完,马嬷嬷语气突然非常严厉,径直打断她的话,吓得秀儿小丫头脖子一缩,差点摊在地上。
“奴婢..奴婢...没有”
“你看到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了”马嬷嬷又追问道
“没..没看到”.......面对这样严厉到恐怖的马嬷嬷,欧阳秀儿都要哭了好吧
“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往上冲,果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她打人是不对的”面对黑脸的马嬷嬷,秀儿都不敢出声了,说出的话简直就微弱蚊音。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出头,且不说这盆花到底是谁摔的,就冲她是贵人娘娘要的,任何宫人,只要是沾上一点都得受罚,打杀都不为过”
“奴婢知错了”不管怎么样,翠柳回去后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伊贵人听,就算她不用受罚,但只要被伊贵人记住了,她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当时的她哪能想到这么多,都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现在还是赶紧认错的好。
“知道错了那就要接受处罚,小竹子拿戒尺来”一旁的小竹子想开口求情,被马嬷嬷犀利的眼神一扫,只能乖乖去拿。
戒尺打手简是实打实的疼,以前在家里教习嬷嬷打得那就是轻的了。没过一会手就肿的老高,秀儿的眼泪也是哗哗的直流,但她又不敢出声,只能将唇都咬破。
“记住你的愚蠢行为”打也打完了,骂也骂完了。马嬷嬷扔下戒尺就走,亏得小竹子后来又回来偷偷将她扶到寝室。
“阿秀不要记恨嬷嬷,嬷嬷虽然打你,但我觉得她也是好心的告诫你,从前的宫人不管犯什么错都会直接被打板子,嬷嬷从不说这么多话,也从不亲自动手的”看着秀儿的手越肿越高,像个大馒头一样,小竹子也是泪眼泛滥。一边心里诽谤马嬷嬷下手重,一边还安慰受伤的欧阳秀儿
“我去太医院找秦太医拿点伤药,秦太医人很好的”扶着秀儿躺下,他蹬蹬的就往外跑,差点与迎面而来的海棠几人撞上,忙打声招呼就直奔太医院而去。
看到阿秀的伤势,几人小姑娘也被吓哭。欧阳秀儿也是疼的要断气的样子,婴儿肥的圆脸上一片惨白,冷汗如雨水般冲刷着脸颊
“来了,来了,秦太医来了”小竹子原本只是想请秦太医能够开点止痛药的,没想到秦太医竟纡尊降贵肯为一个宫女看伤,让小竹子都快把他当活菩萨供起来了。
“小宫女犯错被打手心了吧,这种事情老夫听得多了。你这小公公先去拿点冰块来给她消肿,老夫给她敷点药膏保证三天就好。”闻声而来的秦太医一袭褐色官袍,背着个医药箱,白花花的长胡子被风吹的四散,但他人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很有仁爱的范儿。
嘴上虽说着,但当眼睛看到秀儿红肿的手时,还是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小丫头犯多大错了,打的这么重”秦太医温和笑道,医者的心态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病人的心绪,秦太医看着和自己孙女一样年纪的欧阳秀儿,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怜爱之情。
“不过你放心,老夫保你三天就好绝不骗你,来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擦点药膏”说完,让海棠她们扶起秀儿,亲自给她抹药膏。
“抹了我的药膏要多注意,这几天就不要沾水做重活了,你这小太监,给你们管事的传个话,我这上好的药膏可不能白白的浪费”说完提着自己的药膏悠悠的走了。
一旁的小竹子大喜,秦太医这等于是越权给秀儿放假呢,就凭他这句话,未来几天秀儿都可以不用上工了,这连马嬷嬷都不好说什么。
可能是药膏起到了作用,丝丝清凉包裹着手掌,秀儿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的苍白。
这还的要感谢马嬷嬷的手下留情,虽然打得痛,但是她只打了三下,要是再来那么两下,估计她的小命都要难保了。
这次也算是给她的一个教训,在这宫中越是冲动喜欢管闲事的人,越是死得快。这次她吃够了教训,下次想要再犯,估计都要在思量思量了。但秀儿明白,若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和现在一样的选择。
天性如此怎能轻易改变。
是夜,通明的灯火映照了一室的金碧辉煌,铺着八宝富贵花毯的矮榻上半躺着一个富态祥和的老人,左右两旁各蹲着一个捶腿按摩伺候的老嬷嬷。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小丫鬟,在其中一个嬷嬷的耳边递了句话就下去。
“太后娘娘,崔尚宫过来了”那嬷嬷开口道
“让幻衣进来,你们几个都退下吧”矮榻上的太后娘娘道
“是”几个老嬷嬷行礼告退,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子也正好进入殿中,刚要行礼就被打断。
“咱们姑侄之间就免了这些虚礼,现在也没人,坐吧”名幻衣的崔尚宫领命,在矮榻边坐了下来。
“听说挨了打”
“还好,不是很严重,珍司宛一早就给秦太医打过招呼了”一旁的崔尚宫自觉拿起小锤子,轻轻的给太后锤起腿来。
“哀家只要一想到梓桐的性子,头都是疼”当今最尊贵的女人也有烦恼啊
“阿桐要是知道您这般烦她,她肯定不依”崔幻衣笑道,显然对太后口中的梓桐很是了解
“好好地日子不过瞎折腾,这还闹哀家的日子”对于某只母老虎要教养小虎,太后娘娘表示很无奈也很闹心。
“永福宫那边最近怎么样”太后又将话题转到后宫中
“那位倒也没什么大动作,把正受宠的贵人叫过去训了话”
“这一个个的都不安分,真当皇帝疏于管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后宫中从来不缺有野心的人,年轻时为了争宠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现在眼看着皇子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又都开始对那把龙椅心怀鬼胎。
对于这样的话题,崔幻衣可不敢随意接话。况且当今天子正值壮年,龙椅再稳坐个二十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时无话,辉煌的寝宫中只剩下木槌轻轻敲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