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的时候,众人就急急忙忙起床梳洗,赶在天亮之前到了小竹子公公说的芳草园。
天色尚早,几人到的时候马嬷嬷还没有到,四人也不敢到处乱转,乖乖的立在原地等待。
直到东方微微冒出一抹亮白时,原本安静的司宛局顿时忙起来,越来越多的宫女太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起来,等候多时的马嬷嬷也终于出现。
“听小竹子说你们四个来的挺早的,态度倒是端正,只是以后也没必要这么早,和其他人一样就好了”
“奴婢们明白”
“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跟着小竹子从最基本的学起吧”
“是嬷嬷,小的一定好好教”一旁的小竹子躬身行礼
“恩”说完,马嬷嬷在两个小丫头的陪同下离去。
“好了,你们四个就还是先跟着我学习最基本的吧,先从搬花盆开始”小竹子说完,指了指前方一排放在架子上的小盆栽
“这个是他们已经打理过的了,你们根据它们的样式搬到对应的地方,记住千万到小心稳当”
“这是嬷嬷在考你们的识别能力以及做事稳不稳妥呢,你们千万当心不要出错”前面一句还是一副严肃秉公处理的样子,后面一句却是偷偷地指点她们。
四人都很感激,偷偷地道谢后,径直来到花架前开始仔细观察。好在都只是一些很好认的花,位置分布在宅院四处,识别后几人赶紧将它送到对应的地方。
“嗯,还不错,看到那几排花架上的盆景了吗,动作都快点,今天还有很多活做呢”小竹子说完,又指了指其他的几排架子,四人会意,又忙碌起来,半点不敢偷懒。
好不容易干完,四人也是累得汗流浃背,特别是秀儿,原本身体就没有其他几人壮实,此刻是累得气喘嘘嘘的,站在一旁也是不停的淌汗。
“做宫女真是个体力活,早知道我以前就该多锻炼了”秀儿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不过这种事情哪能提前就预料得到的呢,原本是小姐的命,哪知道最后活成了丫鬟。
“行了,早上的活就先这样吧,都先休息一下,等会带你们去膳房吃午饭”小竹子见四个小姑娘累得不行,也是于心不忍。好在宫女还是有休息的权利的,只要把事情做好,还是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会。
听到可以吃饭,干了一早上体力活的四人终于是来了一点精神,早上起的太早也没有吃过早点,现在四人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虽然累了点,但只要习惯了就没什么了”小竹子安慰道“这种活计是最简单,不过你们可能要多做一段时间,等到你们熟悉了这些花草的摆放,我再教你们怎么护养,那个可比这个轻松”
“小竹子公公,你懂得真多。”对进宫才半年的小竹子,本是新人,却是已经能够开始独立再带新人,小竹子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了。
“我家祖辈本就是靠种植花树过活的,只是因为家中招难不得已才将我卖入宫中,也是因为靠着祖上的手艺,所以我才被分到司宛局,又得珍司宛赏识得以在马嬷嬷手底下做事”小竹子想到过去的生活也是一脸怅然。一般的百姓家,像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早就成家立业了,奈何天意弄人成了太监。
“没事的小竹子公公,你人这么好,又能干,肯定会在宫中出人头地的”阿秀忙安慰道,她虽然没体会过穷苦人家的生活,但也知道肯定是很艰难。
只是人一旦活的有希望,就算生活再苦,心里也总该能好受一些。
“是的,是的,我们还希望小竹子公公能够多多关照我们呢”其他几人也忙附和道。
“嘿嘿,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小竹子白净的脸上因为点点激动显得有些红润,笑起来的时候眯着一双眼睛,露出一对小虎牙,很是可爱。
众人吃过午饭后,又继续干活,下午的时间长工作量也多。在大家都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就决定分头行事,各自开始负责一片区域。
日头由毒辣到温软,一天到晚的忙碌也即将结束,累得筋疲力尽的几人更是恨不能早点结束。
“哐当”一声响..听着像是什么东西碎了...接着就是一片吵杂声夹着这弱弱的哭声。这一动静让附近正埋头干活的宫女太监们,暂时放下手上的活计,朝着刚才发生声响的地方望去。
“你这个贱蹄子,好大的胆子....”一个身穿绿衣,头梳双螺髻扎着一对绿色珠花的丫鬟,气急败坏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个蓝衣宫女连声骂着,因为生气,她的手指都在颤抖着.....
“求姐姐开恩,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不停的磕头,泪眼朦胧好不可怜。
“不是你这小蹄子难道是我吗,你知道你撞得是什么吗?那是咱们伊贵人最喜欢的‘月下美人’,你这不知死活的小蹄子,就该打死事了,你这条贱命赔的起吗?”绿衣女子似怒上心头,竟抬脚将跪着的小丫头踢翻在地....
围观的宫女太监们窃窃私语,但都又不敢上前。这绿衣宫女说的‘伊贵人’是最近选秀入宫的热门人物,刚开始还只是一个才人,一朝侍寝后竟独得皇上恩宠,皇上更是夜夜翻她的牌,一时之间风头正盛后宫无人能比。
眼下跪伏在地的蓝衣小宫女身体抖如糠筛,低低的哭泣声竟快被嘈杂的议论声淹没。
“你怎么能够随便打人呢”这时一个声音突兀而来。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秀儿,看到绿衣女子竟动脚踢人,愤怒的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挺身而出,拉开小宫女与绿衣女子之间的距离,并指控绿衣女子的行为。
“你又是哪里来的贱婢,也敢插手管我的事,让你们的管事嬷嬷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准备怎么跟伊贵人解释”对于突然冲出来的小宫女,绿衣女子刚开始也是一愣,但反应过来后更是怒火中烧。
“不管她犯了什么样的错,自有管事嬷嬷教训,你又凭什么打人”同样怒气滚滚的秀儿,壮着胆子大声冲绿衣女子说话。
“你..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绿衣女子气急,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她的手指指着秀儿,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说完还想动脚踢秀儿,只是被秀儿躲开。
宫中是有明令规定不允许动用私行,就算是当今皇贵妃也不能随便对宫人用刑打杀,况且这绿衣女子也只是伊贵人宫中的一个三等宫女,平日里也不多受主子待见。在得知司宛局新进了一盆昙花‘月下美人’,就厚着脸皮求了伊贵人身边一等宫女月香的脸面,才有这个机会。原本她是想捧回去讨好伊贵人的,哪知道自己一时被花迷眼,没有看到前面蹲着的蓝衣小丫鬟,一不小心撞了过去,这盆‘月下美人’就掉地上碎了。伊贵人最爱的花碎了,回去她肯定是要受罚的,她心想怎么着也要拉个垫背的,或许还能减轻一点惩罚。
“原来是‘怡兰轩’的翠柳姑娘,不知老身这芳草园发生了何事竟气得姑娘如此不顾礼仪”马嬷嬷终于是来了,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马嬷嬷在小竹子的导引下,细细看了看现场后,一双犀利的眸子直盯着对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嘲讽。
“马嬷嬷来的正好,这不长眼的贱婢打碎了伊贵人的最爱,还望嬷嬷能够给翠柳一个说法,翠柳也好给贵人回话”绿衣女子翠柳见到马嬷嬷语气也未见丝毫的收敛,话里话外的意思直接就是拿伊贵人的势压人。
“既然事情是在老身管辖的这‘芳草园’发生的,老身自会查明原因,等事情真相出来了,老身会给伊贵人一个交代的”
马嬷嬷的意思也很明确,既然是她管辖范围出的事,那就归她管,至于交代,她也会给伊贵人一个交代,而不是直接给这名叫翠柳的绿衣女子交代。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条,让绿衣女子脸色变了两变,似卡着一口痰在喉中。
“她撞碎了伊贵人的花是事实,还有什么需要查明的,马嬷嬷莫非是想包庇犯错的宫女”一招不行,绿衣女子又想一招,想将马嬷嬷说成是一个不明事理包庇犯错下属的人。
“翠柳姑娘的话老身听不懂,等此番事了老身自会和珍司宛前去‘怡兰轩’给贵人请罪,至于翠柳姑娘,还是现想想待会回去怎么给贵人交代吧。”
“你...你....很好..马嬷嬷放心,奴婢肯定会给贵人‘如实禀报’的”听出马嬷嬷变相的赶人意思后,绿衣翠柳的脸色终是变得很难看,特意咬中‘如实禀告’四个字,然后一甩袖子,气哼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