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大雪。
起风了,风势愈演愈烈,到最后,风与雪宛如巨兽相搏于钟宁城上空。肃杀充塞了天地。
楼上的人一袭紫裙婀娜地抱膝而坐,肩上宽大的裘衣包裹了她娇柔的身材,她低头凝视着远方明晚塘的雪,背后是楼内房间散发的让人迷离的的温暖的熏香。雪连下了三天还是没有停息的迹象,明晚塘塘内的十里赤蔷薇香气依旧浓郁,它们的四周,无数盛着炭火的火盆热气逼人,哔剥声与花香交错,灌满了整个明晚塘。塘内花开如春,塘外天地凋零。赤蔷薇本是极娇贵的花朵,只盛开在茵州南方温暖潮湿的气候里,然而在这里,金钱与权势造就了它们的乐土。
“什么是乱世呢?”女子轻轻地叹息,“这就是乱世,美丽与娇弱的一切,只能臣服在权势的脚下。”她抬起头,清亮而妩媚的眸子倒映着风雪的喧嚣,此刻妖艳与纯粹在她的眼瞳中并存。女子呆呆地凝视了一会儿天边,忽的粉唇微启,而后恣意笑着从宽大的裙衣中探出一双极其白嫩的纤手,轻灵地捏住一片飞舞的雪花。纤指轻柔地摩挲,雪片化为冰晶的碎末。“太脆弱了啊。”她笑着低吟,不知说的是谁,雪,她,还是这个乱世?风雪模糊了她的面容,看不清笑是苦笑还是娇笑。
蓦地,空灵的音回响天地之间,惊落了枝头的雪。她放声大笑,而后拂衣而起。风吹起了裙上流苏,人与衣妩媚而张扬。风与雪这一刻在她的眼中停止了,难以名状的威势充塞了这片天地。“这样脆弱的乱世,才是我的时代。”
她款步下楼,钻入茫茫大雪,紫裙拖地,留一路痕迹。
(赤蔷薇,即玫瑰;玫,石之美者,瑰,珠圆好者。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