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乙殿中,裘人王身居于中央,六位宫级宫主则对半互相面对着,坐于其下。
在这个插曲后,殿内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起来,一时间竟没有哪个敢于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上座的裘人王看着他们一个个干瞪眼,终是先启口了:“此次的事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谁来替本君解释解释吗?”
话落,又是一阵的你我相视,一副副皆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你们讨论了这么久,还没得出个因么?”后宸的神色如常,继续说道。
随着后宸再一次的发问,殿内终于是缓缓站起了一道身影。
一席青袍,长袖如风,此人两步跨前,旋即拱手做拜。
后宸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脸上没有丝毫的讶异,似是早已料到此人会在此刻站出来,便也就微微颔首以示了应允。
此人名为卞湘子,居须臾宫主之位,掌管的是宫城的吏属。
卞湘子缓缓站直身体,旋即开口道来:“启禀王上,此次的事件,导火索是姜水地界的王家突然爆发了蚩毒,近乎灭门,人族调查后,便将此事扣在了我们裘人的身上,开始我们也都是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在方才查出了些风声,弄清了事实。”
略微的停顿后,卞湘子的眼神悄然在胡彭的脸上飘过,旋即收回了目光,继续开口道:“此事皆由区浮门门主于绥肆意纵容下属导致,因在一次的监察中,监察队再度与王家发生了冲突,故而便种下了蚩毒。”
听闻此话,身处一旁的胡彭愈发攥紧了袖中的双拳,面颊边也止不住的汗流。
“这个王家在人族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后宸开口问道。
“据臣所知,这个王家只是在姜水地界有些名气,但若是放眼东域,却绝不是够得上谈资的存在。”卞湘子回答道。
“除了王家以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人被牵扯进来?”后宸继续问道。
“没有,只王家一家而已。”卞湘子道。
划到此处,在座的曲裳忽然站起了身,行礼道:“王上,依臣之见,此事十有八九是为寻仇。”
后宸闻言一挑眉:“哦?曲宫主何以如此断言?”
曲裳沉声继续道:“回禀王上,这个姜水的王家与我们裘人有过几次牵扯,也与监察队发生过冲突,折了我们些人手,据说也上报过离合宫,但却均无果,几次三番,此事也就被耽搁了下来,此次王家之事,甚至动用了蚩毒这样的融血性毒药,很显然针对的是王家本身,故而臣斗胆断言,此事根源必是报复无疑。”
言至此,后宸略加沉吟了片刻,一面捋着思绪,一面偏头开口问道:“胡宫主,此事可确有上报到离合宫?”
闻言,胡彭蓦然一怔,不禁间低垂了眼帘,似是不敢直视后宸的目光,迟疑道“:回禀王上,是有这么一回事……”
“此事,可与你有关?”后宸冷声打断道。
此话一出,胡彭立即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头烂额的就开始辩解了起来:“臣怎么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此事定是那个于绥所为,还请王上彻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看着胡彭跪倒在地的身形,后宸的眉头不禁蹙起,他并不相信胡彭所说的与他全然无关的这番辩解,但同时又不敢就此断言胡彭确实是有牵扯进去,说到底,谁都没有证据。
后宸的视线在胡彭身上停留,继而又越过他的身影,向着其他的几位宫主投射了过去,却在即将对上九糜之时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这几副阴沉不定的面庞在对上鬼面具之时无一不低头沉下了眼帘,似是在说,一切由王上定夺一般。见状后宸不禁有些无奈起来,论起资历他显然是远不及眼前的几人,但碍于身份,却又不得不先表明态度,一时间,后宸也有些难以定夺了。
后宸暗自叹了口气,几番迟疑后,转而向着卞湘子开口道:“卞宫主,你接着说罢。”
既被下了命令,卞湘子也就不再纠结什么了,再度一躬身,便开口道来:“事发后,属下下令封锁了所有可能在案发时与王家护卫队接触过的监察队员,这是方才刚递送上来的简报,还请王上过目。”
语罢,卞湘子右手取过了身旁的一纸书文,置于掌心,双手托举与胸前,抬脚意欲上前呈上书文。
一边的九糜见状骤然起身,一把夺过了卞湘子手中的书文,旋即径直走上了阶梯,将其递到了后宸的面前。
九糜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使得卞湘子有些茫然失措起来,就连其余的几人也皆是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他们所看到的。
殿前失仪,这是平时的九糜?
“请王上过目。”九糜说着,便将手又靠近后宸了些。
后宸看着眼前躬身的九糜,心口忽然一揪,一时间竟有些愣在了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九糜的举动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居首的后宸更是有些手足无措,恍惚间便伸出了手,想那纸文书抓去,可就在后宸欲收回手的瞬间,一道传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杀鸡儆猴。”
后宸下意识收手的动作一顿,但很快便再度抽手,接过了九糜手中的书文。
“有劳了。”
后宸的声音有些清冷,甚至于说是隐藏着怒火也不为过,这样的声音传入九糜之耳后,九糜几乎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但与后宸不同的是,这种怔然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九糜面色如常的再度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只暗自徒叹了口气。
后宸随手翻开了这份书文,快速的将其从头到尾浏览了两遍,看完旋即便又将其叠合了起来。
卞湘子见状,便一步上前,解释道:“简报将涉案的人员名单,以及整件事情的经过都交代的很清楚,督察属也下手很快,名单里的大部分人员都已缉拿归案,只可惜,按照简报所言,这个于绥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逃离了宫城,至今仍旧是下落不明。”
“逃?”闻言,后宸却是一声冷笑,“他逃得了吗?”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