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长袍之下,一面猩红鬼面牢牢地锁住了古岐那有些颤栗的脸庞,不敢抬头去看,只能低头懊悔着之前自己肆意的诳语。
按理来说,古岐的修为是后宸远远不及的,故而后宸想要瞒过他的感知力悄然的出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身居高位的他,实力早已突破了第九阶的假神期,可谓登峰造极,就算是放眼正片泓元大陆都少有敌手,但偏偏就是因为后宸身上的那件黑袍,阻挡了他的灵魂力,同时也阻挡了在场近乎所有人的感知力。
未知诞生恐惧,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后宸明明只有不过第五阶易经期的实力,却会同时被这么多位假神期高手所忌惮了。
“是臣失言,还请王上恕罪!”几乎是不带一点的犹豫,古岐一扫眼中的阴霾,顿时就变得毕恭毕敬了起来。
随着古岐的低头,在场的其他几位宫主也皆是沉下了头颅,不敢再插上一句的嘴。
“失言?”阴诡的面具下,忽的传出了一阵的冷笑声。
“原来一句失言,便可以在本君的宫城里口无遮拦了吗!古岐!你好大的胆子!”
“臣……知罪!”面对着一连串的责问,古岐自始至终都只是压低了头紧咬牙冠,不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都不敢流露出一丝的不敬之意,仿佛丝毫没有要为自己所言辩白的意思。
大殿的另一边,话题中心的九糜早已是急的焦头烂额,虽然后宸是为了维护他,但却并非是他所乐见的,眼看着后宸的步步紧逼,九糜终是忍不住也站了出来。
“王上!师弟不过一时心急,绝没有任何的不敬之意,臣恳请王上宽恕师弟!”
随着九糜的话语一出,满殿皆是骇然之色,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才被古岐侮辱的人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辩解的,霎时间,各宫宫主看向的九糜的眼神或多或少的又增添了一抹敬意,但是九糜的这份气度,便是在场许多人所远不能及的。
但这也只是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看来,在后宸的眼中,九糜的这番话显然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注视着眼前俯身求情的九糜,几度难以置信,虽说九糜生性豁然,从不会在意这些明争暗斗,但却也绝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古岐的话显然已经触及了他最在意的地方,可为什么到头来还要去替他辩白?
“你让我宽恕他?他如此侮辱于你,现在你却反过来替他说话!”一想到这,后宸便不自觉的又新生了怒气,语气也不禁变得有些浮躁了起来。
感觉到后宸语气的失态,九糜似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决定,口中毫不退步的继续说道:“师弟他素来忠心耿耿,纵然有言语不当之处也不过是关心则乱,还请王上看在师弟的功绩上,饶恕他的不敬!”
黑袍下,右拳不断的愈加攥紧着,后宸直视着眼前俯身的九糜,怒烧的眼神中充斥着不甘,指甲刺入肤体的疼痛感,却始终无法压过心中的怒火。
从很早开始,九糜就一直教导他,身而为王,首先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感,不因怒而怒,不因喜而喜。而他也一直朝着九糜所期望的努力着,可当他真的身处其中,要让他违背内心意愿,对身边人所受的伤害置若罔闻,对贪功好色之徒公平以待,又哪里会像说的那么轻松?
后宸心里十分清楚九糜是为了什么而替古岐开脱,九糜不愿他因过度偏私而遭受非议,这份苦心后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当他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敬重的叔叔,在群臣之中饱受污蔑之时,这些话就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
“王上,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白陌尘忽然开了口,年迈的躯体徐徐的躬下,一举一动间都流露出一股庄重的肃穆感。
也许是年岁做的祟,白陌尘的开口只是瞬间便将殿内的火药味驱散了开,渐渐的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平和了起来,白陌尘自身所散发出的沉稳、端详的气息使得场内的每一个人在不经意间,心头的躁气就已经开始缓缓地消散了。
白陌尘的话语令后宸惊诧,前者从来都是不会主动去介入纷争的,可今日却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刻站了出来。
后宸悄然间呼气吐气,平息了情绪后,颔首示意道:“白老请讲。”
白陌尘点头回应,继续开口道:“此事青藤宫主虽担主责,但归根结底却并非是他一人之过,如今东域蠢蠢欲动,实在不是消磨人力的时机,不论是从症结而言,还是从大局出发,老臣恳请王上饶恕他的言辞,毋因小失大。”
随着白陌尘的语落,后宸不禁将目光又转回了九糜的身上,九糜仍旧保持着躬身的拜礼,看着他笃定的身影,后宸心头猛然一揪,下意识便又将目光再度移开了。
“白老所言极是。”后宸开口道。
白陌尘闻言一拱手,再度躬身行了个拜礼,后宸见状也又一次颔首以示了回应。礼毕后,白陌尘便几步退后,回到了座椅边,一掸衣摆,面对着后宸站定了。
收回视线,后宸慢慢的回转了身体,面朝着古岐凝视了好一会儿,思虑再三,随后便又将目光在大殿中的其他几位宫主的脸上缓缓的扫过,转了一圈后,最终又回到了古岐的身上。
迟疑了片刻后,后宸终沉声道:“既然九糜和白老都替你求情,那本君就饶你这一次!”
“但,如若今日之情形再度发生,或是让本君看到有任何的挑拨离间,一律以重罪论处,绝不姑息,裘人虽缺少人才,但也绝不多留隐患!”后宸一面说着,一面早已将目光越过古岐,落在了在场的每个人脸上。
此话一出,各宫宫主皆是几番相视,旋即先后调整了站姿,躬身行了个拜礼。
“臣遵旨。”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