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商铺是青霜城老字号的商铺,除了接待自家的商队往来,他们的生意遍布整个城市。王朗与这家商铺的掌柜梁丰相识多年,也是看着梁琴慢慢长起来的。他常年在外奔波,也没有成个家,倒是有些把梁琴当女儿的意思,有好东西都会给小丫头留一份,路过时看着丫头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很满足。
院子里只剩下林云、王朗和他的十个伙计在狼吞虎咽,推杯换盏不在话下。一顿酒席吃了小半个时辰,酒足饭饱之后便作鸟兽散了。睡觉的,吃酒的,赌钱的,反正一瞬间就消失了个干净,王朗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一个壮丁都没有了,就剩下一个傻傻待在原地的林云。
吃完饭也没见着梁掌柜的回来,王朗便带上了林云、梁琴一齐出了铺面。三人先是去了趟成衣铺,给林云换了一件粗布棉衣,刚换上,林云瞬间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中间自然又少不得被王朗一阵取笑。
三人在青霜城的街面上随意逛着,也没什么目的,闲适的紧。几番闲聊下来,这才知道梁琴与林云同岁,只是小了他几个月,便喊他林哥哥,倒是让林云想起了部族的阿琳。不多时,两个孩子熟悉了起来,小琴儿想吃这个想买那个,林云都是来者不拒,倒没了王朗什么事,平常这可都是他的角色。王朗只得偶尔在一旁掉几句“哎,有了俊哥哥,就不要老叔叔了”的酸文,闹得林云和梁琴又是个红脸,当然没过多久又被街边的新鲜事物吸引了过去。
玩乐了一个下午,最后林云让梁琴带着他们去了马市。青霜城是东南山林往来中州平原的必经之路,所以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这马市也是热闹非凡。林云出身山林,本来就对动物有着天然的亲近,而王朗做了将近二十年的走马生意,自然也是有发言权的。两人挑来挑去,各自相中了一匹马,讨价还价一番,都顺利买了下来。王朗买马是因为车队中有一匹老马年岁不小了,这次打算将它留在武陵商铺,自然要买一匹替换。而林云,是因为过了青霜城就要独自上路,没有马匹代步可不行。
本来离开小林镇的时候,禅师给了林云一包银子,说是路上花,可林云怎么都没肯收下。这一路行来,开始的时候还多是经过山林,林云时不时的出去设个陷阱捕个猎,常常能有收获。兽皮他留了下来,肉食都给商队的伙计打了牙祭,林林总总也攒了二十来张兽皮。本来想到大点的城镇贩卖了换些路费,不想王朗就要了去,说是山货,去中州能卖个好价钱。林云便只留了三张稀奇些的兽皮以防万一,其余的一股脑儿的给了王朗。王朗也没客气,自然也没贪他的便宜,价钱都很公道,所以林云也算小有身家。只是没想到,才买了一匹马,就把他身上的银两花了个七七八八。
三人心满意足回了铺面,梁掌柜的已经回了,正等着王朗,两人一见面便一同离了去。琴儿别过林云之后,自回房去收拾今天买的新鲜玩意儿。吃了一下午的点心,林云也是一点也不饿,跟王朗的伙计招呼了一声便也自己回了房去。本来林云想与王朗的伙计一起住前院,只是王朗车队就有十个人,加上武陵商铺自己的伙计,前院却是腾不出空屋子,只得随着王朗去住那中院。
夜深了。起初还能听着前院里欢声笑语,后来也渐渐静了下来,想是众人都各自休息去了。王朗不知和梁掌柜的聊些什么,等林云在自己屋中修炼了一番,依然没有见着人。林云左右没什么睡意,便抬脚出了房门。
中庭角落里有一小片竹子,月光透过它们照射着石头路面,星星点点,更显幽静。林云就在竹影里的石凳上坐下,怔怔出神。
离开小林镇已有月余,刚开始的心悸已经慢慢平息。那一夜,林云在最后时刻昏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知道的。事实上,即使是他昏过去之前的记忆,也只有零散的画面。
等他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这次受伤不比之前,体内经脉迸裂,神念也受了很大的损伤。据禅师说,救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好在子灵并没有受什么损伤,化为本体取了一支根须,再一次救了林云一命。命悬一线也不过是睡了两天就几乎痊愈,这等逆天的功效,难怪王莽、贾真谋划如斯。
林云一醒来,禅师便催促他上路,毕竟贾真是东南大家族的管事,更是药客的头儿,先前他的两个兄弟也没有露面,为防事情有变,打算让林云出去躲一躲,顺便还有一桩大机缘等着林云去碰碰运气。如此禅师才找上了王朗,才有了现在林云随着商队一路来到了这青霜城的事。
商队走南闯北,各种江湖趣事信手拈来,王朗又是个直爽性子,常常跟林云说道这些。渐渐的林云也对自己后面要走的路充满了向往。只是每每深夜,林云一人独坐的时候,经常会想起那一夜的场景,他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样近过,也从来没有爆发过当时的战力。林云醒来后感觉自己有些不同了,可修炼兕兽诀的时候也并没有不同,灵气依然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要说有不同,也只是修炼之时周围的场景能看得远了一些,真切了一些,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倒是想像那夜一样全力催动看看,可没了子灵的救命灵根,他也不敢贸然尝试。当时醒来之后,禅师忙着送他出小林镇,林云也来不及仔细体会,只能问禅师为何当日自己能够如此,禅师沉吟了一会儿推说不知,只说若是林云能得了接下来这段机缘,或许会解开当日之谜。无奈林云只好收起心思,跟着商队一起上路。
林云本想与王朗道别,明天一大早就可以上路,只是看来今夜是不成了。收拾收拾心情,林云决定回房休息。清风拂过庭院一角的细小竹枝,沙沙作响。庭院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