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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追踪

南部山林,日上三竿。

林云回来了,自从那天在茶馆听到了那些话,他便无法释怀。他将所有的皮毛卖掉,换了弓箭和足够的干粮,然后他在小林镇唯一的那座旅馆外等了好几天,直到一个大叔带着五个年轻人离开,林云便悄悄跟了上来。这一跟就是十来日,直到再次进入了南部山林。

此时的山林因为寒冷,缺少食物而变得更加危险,连林云这样的猎人都不得不小心谨慎。前几天的运气不错,林云跟着一群商队,不费什么力气在那六人队伍后面远远坠着。

冬天对南部山林的族人来说都是难熬的,这个时候的商队会在下雪前再进一次山林,带来山林族人所需要的食物和御寒的美酒,也能将带走的兽皮兽牙卖个好价钱,两全其美。林云就是跟着一个二十来人的小商队前进,只晚上会趁着无人注意时前去探查一,以确定没有错过追踪的方向。直到昨天,那六人小队正式进入了南部山林,林云才脱身离开,循着踪迹跟到山林边缘,之后便在这里休息了一夜。

张客一行是昨日傍晚进入的山林,多半进入不久就会停下来休息,夜晚实在不适合行进,而且看他们在小林镇的所为,林云判断他们并不着急,于是他便在山林边缘等待。

重回山林的心情很微妙,林云不知道张客等人的任务是什么,如果与兕族无关,他会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如果有关,凭他的实力,实在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只是猜测可能自己的族人有危险,他便有奋不顾身的理由。

时间已经不早了,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林云却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其中固然有心情复杂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出于谨慎。他不知道前面的几人实力有多强,只是凭感觉,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抗衡的。在不知道他们拥有怎样手段的情况下,他选择和前几日一样的方法,远远跟在队伍的后面。山林的地形比外面复杂的多,一天走的行程可能不到在平路上的十分之一。现在是冬季,山林中没有暴雨,在不刻意隐藏的情况下,人走过的痕迹往往能存在很久。所以林云一天都没有行动,只等明天,寻找他们走过的痕迹,悄悄的跟在后面。正如破庙中那和尚所言,十六岁能有这样的心性,确实难得。

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林云升起火来,熟悉感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来,但既然决定了,他就想走到底。“如果没事就马上离开”林云这样想着,思绪却飘到了东南角的那个小小部落……

安然醒来,想着果然还是在山林中睡得舒服,林云仔细地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开始了山林追踪。山林就像他的朋友,新鲜的脚印、踩断的树枝、开路的砍痕都指引着他向目标靠近,毫不费力。不到午时,他便发现了篝火燃灭的痕迹,这里便是他们第一天进入山林休息的地方了。林云停下来简单的休息之后,立刻又动身了。这样不停地寻找痕迹,直到快入夜时,才找到了第二堆篝火的痕迹,毫无疑问,这便是他们昨天留下的。林云的办法很简单,凭借他猎人的本领和对山林的熟悉,跟在小队的身后,落后他们一天的行程。用他们每夜用过的营地,甚至不需要清理痕迹,如果不是追踪的人比他强太多,这样的事对林云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轻松愉快。然而,从林云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喜色,那六人小队给他的压力太大,而且他们中肯定有熟悉山林的人物,从他们选择的营地上就可以判断。

冬季如何在山林中活下去是很有讲究的,一连两个营地,他们都选择了靠近水源的地方,而且能避开大部分的山风,今天晚上的这个更是用树枝做了一堵简单的墙,这可以用来反射篝火的热量,减少无用的散失,怎么看都是老猎人的手法。可是也有与之不符的情况,比如离篝火不远的那堆动物残骸。猎人都知道不能把血食放在营地里,那样会招来夜间的捕食者,可他们就是这么做了,说明他们足够自信,这些野兽伤害不到他们。当然也有可能那个队伍中的人,只能算半个猎人,只了解一些常识,但林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足够强大,或许这就是猎人的直觉。在复杂与不安中,林云度过了进入山林的第三晚。

之后的很多天,林云都是这样跟在张客几人的身后,没有任何意外,直到第十四天的下午,他在一条十米宽的河畔停了下来。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林云试了一下,这层薄冰并不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他不想冒险走过去,毕竟谁也不想在寒冷的冬季弄湿自己。林云可以绕路走,可是视线范围内的河道没有明显变窄的痕迹,不知道这一绕要多久,很可能在日落之前无法赶到他们前夜的营地。

没有多做停留,林云便做了决定,在河畔的树林中选择合适的枝干,用黑剑砍下来差不多等长的几段,用藤蔓扎了一个简单的木筏,然后下河,一点一点敲碎面前的冰面,一步步前行。而当他到达对岸的时候,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顾不得毁灭木筏,林云打算立刻赶路,刚走了几步,他便愣住了,然后回过头来,仔细的寻找着。过了好一会儿,林云才停了下来,面沉如水。因为刚刚他走出了几步,在路上留下了明显的湿痕,因为再怎么小心,鞋子也肯定会沾上不少的水,按道理那几人走过时必然也留下了这样的湿脚印,经过一夜的寒冷,必然有冰冻的脚印痕迹,可是他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最后,他在一片倾斜的草地上发现了几个脚印,痕迹并不深,然后一个画面冲入了林云的脑海:前面的一行六人同样来到了河畔,根本没有做什么木筏或者绕路,一个个从那头跳到了这头。

林云知道修炼之人的身体远比一般人要强悍,他没有见过族长和大祭司等人的实力,但是他曾经见过猎队队长辉叔在山林间飞迸跳跃,一跃一两丈并不难,就是林云自己,蓄力之后跳个一丈也并非不可以。只是这河少说也有四五丈米,不论功法,光是这份爆发力就是林云拍马不及的。来不及细想,林云开始离开河边,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林云每天都是清晨动身,酉时便到达下个营地,而他过河用了大半个时辰,他相信如果他们一样是采取了类似的办法,一定不会比他快多少,那么到达今天这个营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所以他急着开始赶路。而戌时,他才赶到了他们前夜的营地,这更加证明了林云的想法。

直到在升起的篝火旁烧烤今夜的食物,林云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完全恢复。之前他觉得张客等人强只是出自他的猜测,更多的来源是他常处山林与危险野兽相伴的直觉。而从小小的渡河上便直观的感受到了他们的强大。六人中甚至有三人看起来并不比他大,就能拥有这样的身体,这有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毕竟自己已经修习兕兽诀多年,虽然无法运用灵力,但经过每天灵力的洗礼,他自信自己的身体已经足够强悍,想不到……其实这倒是林云想岔了,就身体强度而言,他要强出一般人很多,张客等人能完成那样的跳跃,可不是凭借肉身力量的瞬间爆发,只是南部山林看重力量,几乎修炼到深处的几人都是力大无穷,才会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一小点火光,一个略带愁容的少年,被黑夜轻易的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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