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秦王能坐怀不乱，是假的，面对此情此景，他实难自制，只能起身倒了冷水，一口口地喝下去，冰冷了自己的情绪。
待凌雪陌的高烧退了之后，厉君行捡起玉佩，揣在了怀中，他再难入睡，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夜在正阳阁的情景。
是她。
竟然真是她。
刚刚升腾的怒火，此时化作了无限的柔情，他只想拥她入怀，赤城相对，无所顾及地拥有。
这一夜，厉君行失眠了……
秦王禁足云斋七日，凌雪陌病了四日，她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直到第五天才好起来，却仍觉得气力虚弱。
醒来后，她发现秦王厉君行有些奇怪，人静立在窗口，浓眉紧锁，似乎什么事儿让他矛盾不堪。
“殿下……”
雪陌支撑起来，翻身下床，虽还觉得头晕，却已经可以稳稳地站立了。
厉君行转身过来，脸上挂着复杂的情绪，不解，懊恼，还有疑惑，他没有走近，而是凝望着她，俊朗的眼眸中满是质疑。
此时此刻，厉君行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好像面对一个需要重新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太多他不能解开的秘密。
凌雪陌这个名字，代表的不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宫女，而是一个阴谋。
被厉君行这样的眼神看得慌了，雪陌垂下了眼眸。
“感觉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要决人千里之外，凌雪陌点点头。
“我好多了。”
可能是起得太快了，心里过分急迫，雪陌迈开步子想离开卧房，竟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厉君行健步上前，单臂托住了她。
“你感染了风寒，怎么都要再休养半日才能下床。”
“我这样占用殿下的床，实在不妥……”
“待你好了，想睡也没机会了。”
厉君行把雪陌扶回了床上，眸光敏锐地审视着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何地？”
“第一次见面？”
凌雪陌一怔，他为何要这样问，若说第一次见面，当然是那夜在正阳阁……秦王殿下远征才刚刚回宫，风尘仆仆，皇上率众臣安排了庆功宴，那夜，也是她阴差阳错的一夜，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
“奴婢记得，是殿下帮雪陌查看烫伤的情况，在尔殿后。”雪陌避重就轻，提及了熬药和秦王相见的一刻。
“是吗……”
厉君行淡漠地放开了凌雪陌的手臂，转过身，向窗口走去，他伸开双臂，用力一推，窗户敞开了，清风扑面而来，吹荡起了他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衣衫。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凌雪陌，你未曾骗过我吗？”
“奴婢……哪里敢欺骗殿下……”
雪陌倍感不安，总觉得厉君行的话有所指，似乎一夜之间，他们的关系疏远了很多。
“没有就好。”
厉君行冷冷地站在窗口，未曾回头看她一眼，脊背紧绷着，什么事，让他不能释怀，似乎又让他很愤怒。
是因为她病了吗？这样让秦王侍候，确实不妥，可她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算故意的过错，凌雪陌提心吊胆着，却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就这样，沉闷的一天过去了……
当黄昏来临，夜色浓重时，整个云斋变得异常安静，静得连人的呼吸都能听到。
凌雪陌感觉好了许多，她小心探头朝窗口望去，发现秦王不知何时竟不在那里了，她悄然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外间。
“曾冷”一声脆响，吓了凌雪陌肩头一抖，一道剑光闪过，在她的眼前画了一个优美的圆弧，厉君行正在外间的大厅里挥舞佩剑，锋利的剑锋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退后一步，凌雪陌转身往回去，厉君行手中佩剑突然停住，喊住了她。
“过来。”
凌雪陌只能停下来，不安地转过身，轻轻挑开了珠帘，走了过去。
不安地站在珠帘外，雪陌还未开口，厉君行突然一翻手腕，佩剑舞起，在空中闪动无数耀眼的剑花儿，随后，哗啦一声，雪陌身后一支串翠玉珠被剑风扫断，一颗颗蹦跳着落在了地上。
“殿下！”
凌雪陌惊呼躲避，逃到了一根柱子的后面。
她可以肯定，若是剑锋稍稍偏一点点，落在地上就不是珠子，而是她的脑袋。
“殿下饶命。”
凌雪陌抱住了柱子，惊得面色一阵阵发白，他这是要杀了她吗？
厉君心剑锋一收，眼光转向了躲避在柱子后的凌雪陌。
“伤不到你的，过来吧！”
“不……”
凌雪陌哪里敢走出去，秦王的武功在皇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稍稍挥动一下手臂，就可以将她拦腰斩断了。
“我若想杀你，一根柱子就可以保护得了你吗？出来！”
厉君行低喝，凌雪陌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当她走到厉君行的面前时，厉君行竟把佩剑翻转，剑柄递给了她。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剑术，日后也许能用到。”
“我？”
凌雪陌慌忙摇手，她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学会用剑？听说这东西要从小学起，功底深厚才能达成，她这样的，只能学一点皮毛，却杀不死人的。
厉君行很执着，仍擎着佩剑，这是建议，却也是命令。
“我摸了你的骨骼，很适合练武，现在开始还不晚。”
摸了她的骨骼？
凌雪陌的脸一红，他何时摸了她的骨骼，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误会，你病着的时候，我替你按压了几处穴道，不然没个七八天，你好不起来的。”
竟是这样……
想到他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身体上，雪陌羞涩难看，她红着脸，小心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剑柄，厉君行突然松手，佩剑的重量都压在了雪陌的手臂上，她惊呼了一声，差点扔了出来。
“好沉。”
“好剑都不轻。”
厉君行出手，托起了雪陌的手臂。
“我教你的这套剑法，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运动之中，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
都什么跟什么？
凌雪陌完全听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