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间,转眼即过。
草青花艳的初夏时节,其其格和牧仁回到了WLHT市。
经过数次手术,其其格的脸恢复得非常好。虽然还有疤痕没有彻底修复,但不是特别吓人了。
走出乌兰浩特火车站的出站口,再次呼吸到家乡的空气,其其格和牧仁都特别激动。两人手拉手,向车站附近发往萨仁台的客运班车走去。
本来苏德和苏合要来市里来接的,却被其其格拒绝了。弟弟们牧点儿上都忙,而且有牧仁全程陪伴,她什么也不怕。
两人上了汽车,找了靠后些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坐下来。
身边开始有人悄声议论,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瞄一瞄其其格。牧仁想去制止却被其其格拉住了,牧仁从妻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自信。
发车了,售票员挨个儿座位卖票收钱。到了其其格这儿,牧仁把钱准备好了递过去对方却没有接,而是直接收取后面人的钱。
售票员:你到哪儿?
乘客:乌兰毛都。
售票员:好,二十元。
其其格对售票员说:我们也没买票呢。
售票员回头说“不用了”,继续向车厢后方走去。等售票员回来走过身边时,其其格拉住了她,又问:为什么不收我俩的钱啊?
售票员笑了,反问:你是其其格吧?
其其格点点头,眼神里依然充满了疑问。
售票员说:刚才上车时你一说去萨仁台,我们就猜出来了。没发车前我们老板就说了,不收你的票钱。以后只要你坐我们的车,不管是来还是回都不收钱。
售票员一说完,车厢里就响起了掌声……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父母仔细端详着女儿,脸上的疤痕虽然还有,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很多。她似乎又看到了女儿以前美丽的影子。
左右邻居、亲戚朋友都来到家里,争相祝贺其其格手术成功,夸赞她的面貌和头些年差不了多少了。
荷花、董静、高淑珍等人有说有笑地帮着做饭,大家要好好高兴高兴,聚在一起热情庆祝一番。
自那场大火后,这个饱受磨难的家庭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小屋里又响起了久违的酒杯相碰的声音,又响起了悠扬的蒙古长调……
夜深人散去,夫妻俩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炕上,看着那张大幅的结婚照片,其其格捅了捅牧仁,说:牧仁,二五三医院张世雄医生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不?
牧仁:啥?
“你真忘了?”
“那么多话呢。”
“当然是最重要的那一句。”
牧仁还是不解地看着其其格。
其其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张医生不是说过嘛,说我还能做妈妈。
“这句啊。”牧仁强装作不以为然。
“牧仁,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其其格羞怯地说。
牧仁坐了起来,想了想说: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还很弱,马上就要孩子怎么受得了啊?现在爸妈拿钱给咱买了一些羊,我还得去牧点儿上,不能在身边照顾你。还是再等等吧。
其其格生气了,“哼”了一声不再理牧仁,转过身关灯睡觉。牧仁笑了笑,搂住了妻子……
牧仁的父母攒了些钱,包额尔德木图也借了一些,双方老人将钱集在一起买了三十只基础母羊,牧点儿又支起来了。
包额尔德木图的身体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更让其其格和大家都难以相信的是,他竟然能下地走路了。依靠着拐杖的辅助,走得很稳当。
额尔德木图是个勤劳的人,这些年是由于身体原因才很少动手干活儿的。这一次其其格去呼市治疗,不断有喜讯传回,老人的心情大好,身体也大好,主动要求干点儿活儿,而且越干越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不,在邻居荷花、杜占元经及沈福、董静等人的帮助下,他和老伴儿把家里的园子也种起来了,和其其格在家时几乎没有两样,各色蔬菜长得绿油油、水灵灵的。
老两口儿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清苦,但却是快乐的。在院子里还饲养了鸡、鸭、鹅。两人心情总是很好也很充实,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儿。特别是那个不太大的小菜园,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常见蔬菜一应俱全,而且全是纯绿色食品呢。
最让人感到不一样的地方是,额尔德木图和娜仁托娅还把灌溉用的“水龙沟儿”台儿上也种上了小白菜、生菜、水罗卜菜,形成一个“绿色”水道。就连新栽植不久的果树下,也充分地进行了开发利用。早晨起来,杜占元那边把水泵打开就过来帮忙浇园子,额尔德木图总会把他“撵走”,说:占元,你忙你的,只要把水泵你给我整好,别的我能做。
杜占元:包叔,我来浇吧,别把您累着。
额尔德木图就会笑呵呵地说:这活儿累不着,就当让我锻炼锻炼身体啦。
额尔德木图在浇园子的时候,娜仁托娅则在前院哼着小曲儿似的“咕咕咕、呀呀呀”地唤着喂鸡喂鸭喂鹅,又给大黄狗西日添食。温柔的晨阳在房屋上、在菜叶上,在两位老人的脸上,在活蹦乱跳的鸡鸭鹅和忠诚的大黄狗身上,洒下淡金色的光晕。
这就是一幅画啊,这幅画展示着包家人向上的精神面貌。
当然,没有其其格在家的日子里,“小生活”里也有小的插曲儿。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儿两位老人也争吵,因为怀疑电费收多了两人也抱怨,因为小鸡叨了青菜两人也生气,因为钱不凑手两人也着急。但平淡依然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没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生活就是非常的真。
因为两人心中有梦,心中有希望……
女儿回来了,而且是一个“全新”的、变得“顺眼”的女儿回来了,这让老两口儿更加高兴。生活的信心、劲头儿就更足了。
其其格看到小院子和后园子被爸妈打理得这么好,看到老人的身体这么好、精神这么好,高兴得脸上绽放成美丽的花朵。
生活啊,给了这个家庭太多的苦难,现在开始给予补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