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在那达慕上取得十公里赛马冠军,奖励是两只大绵羊,“独吞”了奖品让他心里一直不是滋味。虽然在妻子李秋菊的“大吵大闹”后,嘎查里的人都明白是其其格不想要的事情经过,双喜还是觉得欠这位妹妹一个人情。
双喜和李秋菊商量要给其其格买个什么礼物,却没有很快实现。这不,忙过了这段时间,本来夫妻俩约好一起去WLHT市给其其格选件衣服,为了省钱,双喜找了个熟人搭人家的方便车,但只能再坐一个人了。
双喜让李秋菊去,李秋菊一看车里拉的都是大老爷们儿,自己一个妇女跟着挤也不合适,就让双喜自己去了。
双喜当时就表示我可买不好衣服啊,李秋菊叮嘱他多在商场转转,买点儿实用的也行。
WLHT市一家商场里人头攒动,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也看得双喜眼花缭乱,不知道买什么好。看这也行,看那也中,可又怕回去不实用。突然,卖家电的柜台吸引了他,他想到去一位朋友家时,人家就是用电磁炉烧水或熬奶茶,又快又干净,便决定为其其格家添置一台电磁炉。
双喜在挑选电磁炉,不管服务员如何介绍他还是拿不准主意买哪一款,就掏出了电话打给媳妇。
双喜:秋菊,我想给其其格她家买个电磁炉,你说要功率大的好还是小的好?
李秋菊:你买那个东西干啥用啊?是不是那达慕得了个冠军把你得瑟的?别忘喽,那里面一大半都是人家牧仁白马的功劳!你得给人家选点儿好的。
“你别跟我扯没用的!我觉得这电磁炉就挺好,熬奶茶用,多方便啊。”
李秋菊边打电话边往外瞅,感觉前边不知道什么地方好像冒起浓烟了,就不耐烦地对双喜说:电磁炉熬的能和牛粪火熬的一个味儿?
双喜在电话中说:差不了多少,关键是又快又干净。
李秋菊突然听到外面又喊又叫的,就说:你自己定吧,外边好像出啥事儿了,我得去看看。
说完挂断电话她就跑了出去。
商场里双喜狠狠地揣起了手机,嘟嚷一句:让我定?我能定还用问你?
服务员问:大哥,想好买哪个了吗?
“买贵的!”双喜咬牙切齿地回答,把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火势迅猛,火灾无情。几乎也就是一瞬间,厨房里的一切都被大火吞噬,什么也看不见了。
其其格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阿斯根!我的儿子,你在哪儿?阿——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字字泣血!
“快出来吧,火太大了!”
巴音狠命地拉起其其格往外拽。
其其格:我的孩子——阿斯根——阿斯——
其其格呼喊着、挣扎着……
大黄狗西日在门口儿“汪汪”乱叫,又蹦又跳。
春花要抱小山和小岭往院外去,两个孩子说什么也不动。
嘎查街道也充满了浓浓的烟火味道,在家的人们都出来了,都向其其格家的方向奔跑,人们边跑边喊。
“其其格家着火了!”
“快去救火啊!赶紧找水桶啊——”
“快!”
……
众人都赶到了,其其格身上着了,头发也烧着了。
巴音的手也烧起了大水泡。
平时家里用水都靠的是厨房里的那口井。安装了潜水泵,一打开关水就自动抽上来了,和城里的自来水一样方便。因为院里没井没水,救火方面受到极大阻碍。正好院外有个坑儿,前两天下雨存了些水,巴音顺势将其其格推进水坑儿骨碌了一下,这才彻底扑灭了她身上的火。
其其格烧得浑身黢黑,不成样子了。
春花也顾不得许多,抱住了其其格。红霞看到妹妹这个样子,竟然又一次吓傻了,号啕大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额尔德木图喊:阿斯根还在屋里呢!阿斯根——
娜仁托娅喊:快去救孩子啊——
人们试了几试,火势太猛无法靠近,被逼退了。
其其格身上的火被扑灭,终因烧伤过重昏迷过去。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几分钟后,她竟然奇迹般自己醒了过来。站起身来喊着“阿斯根”的名字又要向火海里冲,被大家紧紧地拉住了!
“阿斯根——阿斯根——我的儿子啊——”母亲的声声呼喊,撕心裂肺。
阿斯根,你听到了么?你怎么不跑出来啊?你这个臭小子,平时撒起欢儿来,跑得就像小马驹儿啊?今天怎么啦?是在和妈妈捉迷藏?是因为没有吃上西瓜在和妈妈怄气?
牧点儿草原,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一大片阴影罩在牧仁的头顶,就像一座大山从天而降!
牧仁站起身,握拳敲打着心脏处,满脸的痛苦。
“爸爸——”
牧仁四下张望,他似乎听到了阿斯根在喊爸爸,可是四野里除了白云般游走的羊群,并没有儿子的身影啊。再说,他绝对不可能来牧点儿。
幻听?
当然,牧仁并不知道“幻听”这个词,可脑子里这个声音是那样的清晰。也许是自己太想儿子了,想着想着就把过去儿子喊自己的声音想起来了。
牧仁用小拇指甲扣了扣耳洞,还歪着头用手使劲扒拉耳朵,就像要把里面进去了的什么东西控出来一样。
大黑狗哈日也显得呆呆闷闷的,没有了往日的欢实劲儿。
牧仁实在呆不住了,就去拔来高草,开始编织蝈蝈笼子。
家里的火烧大了。
从房门喷出的火苗儿,将阿斯根挂在外墙上的蝈蝈笼子烧着了……
从外边提水而来的村民陆续进了院子,一桶桶水泼向厨房,却根本压制不住火魔。
其其格昏迷过去了。从苏木政府办事回来闻讯赶到的莲花换下春花紧紧抱着她。红霞真的是吓傻了,只是一劲儿哭,刚强的莲花对红霞说:别哭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救人要紧,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红霞止住了哭泣,挺直了身子。
“快上房,从上边截断,看看能不能保住东屋!”有经验的人进行指挥。
几个身手灵巧的小伙子提着铁锹就上了房……
一锹挖下去,厚厚的土层下面也已经着火了。
“不行啊,火顺着檩子已经烧过来啦。咋办?”上了房的小伙子赶紧请示。
“那就快下来!下来!房子会塌的!”
上到房顶的人快速撤下。
红霞看着大家从房子上跳下来,不知道又从哪里来的力气,喊着“阿斯根”的名字要往屋里冲,被守在前面的人拉住了。
大黄狗西日紧紧盯着门口,它不再叫了,眼里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