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烽火台,狼烟四起。
她是玉为肌骨铁为肠,不系明珠系宝刀。驰骋沙场上,那一抹挥不去的嫣红丽影。
他是敌国的太子,是众人眼中温润如玉的无双公子。他踏破繁水盼她千里回眸,她已然走远。过去的誓言如同被清风吹散,遗忘在芸芸尘世之间,不见莲花开落红粉映青竹!
他是俊朗的少年将军,并肩作战的情谊,愿随她纵马奔驰茫茫天涯边。无处不在的牵挂,无怨无悔的付出,空长叹,蝴蝶纷飞缘也散。一生空空痴守候,换来两行血泪两座坟。
他是绝色美男,一颦一笑国色天姿。是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才子。冥冥之中的情劫,她迷了心智,为绝色男子万般的痴恋。哪怕世间红颜有三千,却敌不过他怀里莞尔一笑百媚生的女子。
是前世修来夙缘结下今生,竟是爱了多少恨了多少,心碎片片含泪化情殇。
究竟是谁渡化了谁,鸳鸯枕绣线断望着笑可惜,一曲终是人散尽。
……
兴国新皇十年——冬。
边城十一月,雨雪纷飞。夜寒冷风刺骨,千里烽火次第燃,狼烟滚滚。
踏踏的马蹄声打破深夜的寂静,将士独自驭马狂奔风雪里,终于是看到了城门,连滚带爬的翻下马背,手忙脚乱,慌张的扑去终是扣响城门,“有戎狄夜袭我西北关,偷攀过十丈城墙,攻破城门便要朝阳木关杀来。”呼唤四面回荡。
夜勤兵手里的锣鼓响彻军营。营帐中骚动起来,士兵们慌乱的披上戎装战甲,急促的擦拭着手上缨枪,队伍很快排列整齐,这时号角开始整齐吹响。
众人注视着从营帐走出来一人,见此人身穿红色战甲,俊眉飞目英气灼灼,红唇微抿,气势凛凛不敢疏忽。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阳木关的守将孟芙。
只见孟芙是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将,但看自小跟随父亲行军征战沙场,战功累累。你只道她是大将后人,竟不知她原是个柔骨女儿身。
战鼓雷雷作响,孟芙驰马领五千步兵迎战。在平旷的西北荒野,无边无际,群山起伏,纵横交错。凶悍的戎狄似洪涛猛兽扑来,敌方早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而来,敌我双方搏斗激烈,山川为之震动,在寒冷大风雪的环境下,敌军处于山坡上占了地理优势。
马背上的孟芙汗湿了衣裳,放眼望去鲜血染红了江山。他们的人力同兵器快要耗尽,利箭不断穿进士兵的肉骨里。最后有人还在战,有人投降。死伤无数,敌军似洪涛猛兽不断向他们扑涌过来。
“将军大势以去,撤吗?”
孟芙环顾四下,敌强我弱伤兵无数,要是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全军覆没。看地形,敌人从西南而来,包围了东西北三方向独只有他们的南面最为松懈,此刻只要往南面撤去就有是最好的选择。她挥动手中的长剑指向南方,高声下令“撤!”带着残兵向南退去。
敌军穷追猛击,残兵无力,孟芙众人只得豁出命的驾马奔驰。只有到达西南关上与大军汇合才可以寻得救援,然而路途遥遥。
西北重要的三关,在以往都是有重兵驻守,却在不久前西南关连失三座城池,孟将军奉诏迁兵前往助援。也就是在这架空兵力的时候,敌军调转方向夜袭西北。
沿路风雪刮面,额上是大汗淋漓。一路都是走的官道,畅通没有阻碍,中途与敌军多次交战,孟芙为保全将士性命并不做此纠缠,一路带着将士向南疾驰。
两侧高山大树转瞬即逝、一掠而过。灰蒙蒙的天色,大地又是那般苍白萧条。廖无人烟,只有马蹄和士兵脚步奔跑的声音,四周因他们的到来仿佛更加寂静。
是夜不敢停息,终是到了西南城门之下,“快快开城门。”
“城下是何人?从何处而来?”城楼上的兵虽然看到来的人马着装像自己军队,又不敢轻举妄动。
“快快开城门,下面是西北边的阳木关守将。”士兵举了军旗出来。
守城的士兵听闻惊骇不轻,立马通知西南关大将军。
营帐中几位将军正在商议军事,被小兵打断,得知此事后确定是孟芙等人后,西南冷将军请自前去迎接。
城门打开时,见孟芙无力的趴在马背上任由它自己行走,士兵们也都有气无力的托着缨枪,一口接一口的喘息,捧着碗死水灌水,用袖子横擦着惨白的嘴,起了皮的干燥。随处有空地就躺下去,磨破鞋底起了血泡的脚终于不用踩在地上,轻轻舒了口气。
见到几位将军都在,孟子这才艰难的技起身子滑下马背,向众人行礼。
孟将军见在女儿这个样子,紧闭着唇不发一语。又喜又愁,不露于色,喜,自然是她逃脱了出来,愁,便是西北关失守。
“父亲,是女儿对敌军掉以轻心了。”孟芙跪在孟将军面前问罪,一面是为了告诉他西北关失守,一面是接受惩罚。
她的长发混了汗水和泥土,结成一股一股胡乱披散着挡住了大半张脸,头上还澄澄的冒着白烟儿,披在身上的铁甲明显被利刃划裂,军靴也破损严重。孟将军轻轻点头,眉头拧在一处,愀然无乐,“这不能怪你,来这里还不快快见过你冷世伯和你表兄玉涵。”孟芙听话的朝冷将军和冷小将军拱手行礼,再不愿作多寒暄。
阳木关失守此乃大事,几名将军即刻入得营帐取出军图开始研究探讨。孟将军指着阳木关口通向其它城池的要道,严声道:“阳木关丢,小者丢失这块城池,大者便成了敌军打通我国命门要道,接下来的几关击破就覆水难收,兴国将大势已去。”话语句句振动人,骇人心惊。
孟芙自知这次失守是自己过错,深感内疚,跪下向孟将军磕头,沉痛道罪:“阳木关乃孟芙把守,重地失守此事严重,请父亲责罚,朝廷怪罪下来请把孟芙人头提回去,谢罪天下百姓。”
冷将军伸腰提孟芙起身,无奈几次都不曾把她拉动,和气劝慰道:“此事如何怪得了你,是那敌军用的调虎离山之际。又是朝廷下令召孟将军大兵支援西南,阳木关自然兵力消减,正中敌军计谋,你那小小几支军队何尝是几万敌军对手,如今欣慰你等并未全军覆灭。”
孟将军牵着一缕胡须,眼睛深邃的看着孟芙,皱起的眉头缓缓疏散,叹出一口气:“你姑父说的没错,但此事也不能完全推卸干净,你身为军人在没能力守卫土地时就要想到保护你的兵。看看你的兵多数伤残,这是多大的损失你可有算过?再者,打了败仗不是一味的来认错,比起承担责任这时候更应该做的是分析问题。你看你这样子,兵还敢跟了你去上战场吗?”孟将军越说越来了气,随手抄起挂在墙上的马鞭就要抽孟芙。冷小将军眼疾手快,抢出几步挡在孟芙身前为她挨了狠狠的一鞭。
“你有气别朝孩子打呀!芙儿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年轻时不也是冒失莽撞的很。别人家的闺女都是用来疼的,独你动不动就打,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冷将军夺过孟将军手里的马鞭,十分不占同他的做法。
看到孟芙一动不动的垂了头跪在地上,浑身上下不如乞儿干净,倒像个乞丐可怜巴巴乞讨的模样,看了又不再忍心,气就慢慢跟着消减,语气温和了不少:“后日情报回来就得出征,再等敌人攻进,我们父女两并上京都承安的家人一同提着脑袋去谢罪罢!”
“是!”孟芙道。
孟将军眼光注视着地图,不再看她,朝她摆着手作势让她离去,仿佛她就是个头疼的大事。“你下去休息吧!精神爽朗了头脑才清晰。”
“我带了芙儿去,舅舅,父亲你们商议着,我很快就回来。”冷小将军——冷玉涵,麻利的扶起孟芙,牵起她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这镇守西南关的冷家同孟家原是世交,后来两府联姻又成为了亲戚。这孟府生了一对龙凤——孟芙同兄长孟子熙,恰巧冷府在同一日也生下个儿子——冷玉涵,两府都是武将世家,人情上走得更为殷勤,三个孩子在边城也就从小是青梅竹马。
孟芙沾床睡得很沉,这样的安睡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一天一夜不晓得做着什么样的香梦,只是那嘴角向上微翘着。
冷玉涵坐在床边上轻轻用手推了推她,没醒,贼笑着将口对着她的耳朵大吼,“孟芙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快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