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当年你就这样放弃了那个胖子了吗?”杨师儿抬首望道。
“是的,当年九叔耗尽法力将我传送至那泄江边上,我再也不敢上山,只是屁股尿流地望山下跑去,十分狼狈。”
“难道您就不怕那个胖子的恶咒么?”沐娃儿问道。
“是的,自从出那恶坟,我便夜夜梦魇难休。仿佛是那尸虿爬出了坟茔,要将我啮咬至死一般。每夜醒来都是汗水津津然。”
“尸虿不该是以死尸为食么?”沐娃儿问道。
“要知道他们的先祖就是先啮死活人的。当年那位皇帝可是以残暴著称的,他所推下去的都是活人。他是登台自T焚而死,烈火却没有焚毁他的尸身。新皇帝拿着象征着天子威仪的斧钺割下了他的脑袋,却发生了呃,灵异之事。”梁丘子似乎对什么讳莫如深一般岔开话题,接着道:“尸虿性极阴,那郑庄公被那尸虿王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足可以见它的暴戾。”
沐娃儿自然不会感知尸虿的恐怖,但一想到田中那些弯弯扭扭的菜花蛇,就觉得瘆得慌。
“可是那平王墓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现在细细想来,从若敖墓开始,我们林家就是遭了人的算计。这些墓葬年代久远,都是春秋早期的墓。为何还能有如此的水平?再说这等大斗根本轮不上我们林家,早就被人倒了去。其次便是那胖子分明不是第一次去那墓里。当休门开启之时,他眼中的忌惮明明白白告诉我他早就知道此墓的凶险。”
“是的,刚刚师尊所说一路上的见闻,那胖子绝对是斗中高手,他必然曾经探访过平王墓,而且探得就是那休门。当时他离得那墓中的文字远远的,也停止了对周王的辱骂,上次他们探墓应该就到了那里,此后他的惊讶不似作假。上次他去的时候应该是秋冬季节,没有那么凶险,但也险象环生。”
“那胖子是赵宋血胤,按理是断不会操持那贱业,莫非是探寻复国的秘辛?他说泄江乃是帝昺所开,这北邙之上定有玄机。当年赵氏为梁廷血洗,子孙四散。若是从中诞生大能者,还真有可能中兴天下,重建大宋。只不过他赵氏争他的江山,却拿我林氏一门作为祭品,端的是不当人子!”梁丘子咬牙切齿道。
“可叹赵氏一族如今凋零成这般。当年先祖杨令公抗辽,本想保得赵氏万年江山,落得一门孤寡也在所不惜。金元袭来,宋廷只能狼狈逃窜。本以为世祖中兴,可以一扫颓势,震清寰宇,不曾想不足六百年,社稷还是凋零。”
“师儿,你是杨氏后人,怪不得一身英姿飒爽之气。不过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祖宗有本事是祖宗的事,若是后人不努力,只会成为过眼烟云。古今多少朝代,如今高居显位者几人?”
“天下黎庶无不盼望天下复归一统,可是徒儿不想。徒儿想的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若是得实力高深者为伴更佳。”
“当年为师从那恶坟中逃出,也是恨自己实力不济,若是能有上人之力,区区尸虿又算得了什么?可叹这世道不仅荣华富贵乃是天生的,连天赋实力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看来确实有种的。”
“师尊如何这般讲话?当年的赵点检也不过是普通的士兵,后来得世宗柴荣的赏识,才得以开创大宋八百年天下。”
“哪是那般容易的?安禄山、史思明以席卷天下之时破了国都,定鼎洛阳城,本来当有天下,还不是成就了李光弼、郭子仪的威名?这是为何?若是因为安史不是汉人,哥舒翰郭子仪亦非汉人血统。这除了天生的,还能怎么解释?”
“可是当年越王败于吴,乃是上天赐给夫差的福运,最后他还是身败名裂。汉王数败于西楚霸王,连老爹和婆姨都被楚国掳走了,最后竟有天下。可见人定胜天!”
“师儿却不知这人世的艰辛了。这世间的运数都是注定的。秦皇嬴政能位居至尊,快意恩仇,却因为早前的落魄而落下病根。玄宗皇帝既能缔造开元盛世,却命定他在天宝初年会纳杨氏为妃。”
见他们尽在聊些自己不懂的,却没人搭理自己,沐娃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父,师姐,沐娃儿也想成为一位实力高强的人物。”
梁丘子闻言一愣,看了一眼沐娃儿纯黑色的眸子,一点火星都没有,不由爱怜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其实成为一位儒者或是道学之士也是不错的选择。你不是想成为一位伟人么?大巫、剑客纵然是伟大,大儒也可以流芳百世。”
沐娃儿懵懂地点了点头。然而此后沐娃儿的确用功了起来。玄尊堂上下都惊讶于沐娃儿的变化。一日,楚清全找沐娃儿去玩耍,却为沐娃儿婉拒了。
“你这是咋了?自从你从灵台山上回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往我们兄弟四人攀岩爬树,咆哮山涧,好不快活。为何如今你耽于练剑,却与兄弟们愈发生疏了。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不能与兄弟们讲的吗?”楚清全瞪大了眼睛,望着沐娃儿。
“楚师兄,你不明白沐娃儿的心情。你们都是有天赋的巫,而沐娃儿天资愚钝,连亥巫都不是。所能做的,只能是加紧时间练功,以求将来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驽马还不思加把劲儿,将来只会被师兄们越甩越远,最终被逐出师门。“沐娃儿不会和楚师兄说道杨师姐的事,那是自己心中的秘密。虽然每年只能和杨师儿相处一个月,但对沐娃儿来说,那是一年中最快乐、最开心的时光!当然这种美好的情愫,沐娃儿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分享的,那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
“既然师弟如此说,那么师兄也不耽误你习得上乘功法了。只是叮嘱你一句,千万要注意劳逸结合。若是为了赶功力而熬坏了自己的身体,那就得不偿失了。”
“师兄之言,字字珠玑,沐娃儿自当从善如流。还请师兄放心。”沐娃儿一拱手,又开始练习剑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