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山谷里退了出去,偶尔有鸟鸣虫声,乱草杂生,枯枝横道,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那群人却不知疲惫一直前行,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才寻了一处空地休息。
程影在画面之外,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境,但却逃脱不开,她看着那群人围坐在火堆前,这时有人从包里拿出食物递给那位男子,称呼他为神帝。
神帝?神帝神农氏?程影不解。
那人继续将食物分发给同行的人,最后留下一些给自己,经过长时间沿途跋涉,大家又饿又累,拿到食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火光在夜风里微微晃动,果腹之后的众人有些昏昏欲睡了,各自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休息,留下一个人守夜。
夜更深了,山林将万兽的睡梦都吞没进腹中,守夜的人的头脑也开始控制不住昏沉起来,随行的其中一个悄悄的翻起身来,走到树后拿出一个竹篓来,往神帝身边挪去。
篓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得人头皮有些发麻。
程影的心愈跳愈快,梦境之外的同样熟睡着,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神帝的双目紧闭,丝毫没有察觉身边的危险,那人将竹篓打开翻倒在地,从里面爬出了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往神帝腿上缠去。
随着蛇身越收越紧,它口中的毒液也正往神帝的体内蔓延开来,本熟睡着的神帝感到腿部传来的剧痛醒了过来,见到腿上正盘着的几条毒蛇,起身费力挣脱,并试图唤起身边的人。
山风中仅剩的火光照在众人身上,四周只有一片死寂。
远处隐约有个人影,背对神帝往山林深处跑去......
李东哲见程影睡梦中冷汗连连,便在一旁将她唤醒,醒来的程影仍然惊魂未定,望着李东哲,胡语道,“蛇,蛇,有蛇!”
看见惊慌失措的程影,李东哲料想她一定是做噩梦了,忙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影,都过去了。没事,只是梦而已。”
程影渐渐冷静,望着李东哲担心的表情,抱歉一笑,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天空已大亮,李东哲出去在附近买来咖啡给程影,劝她不要多想。
病房里的叶寂清也已经清醒,李东哲和医院这边做了交接,帮她办了转院手续。
过了几天,叶寂清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叶家派人要接两人回江北住宅。
可李东哲一天一个电话让叶寂清看出了端倪,李医生表面上是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他两三句问完,就把话题往程影身上转,也太明显了些。
叶寂清心里喜悦这程影桃花有了重开的迹象,若她可以摆脱韩家的过往也是好事一桩,只是李东哲的身份有些特殊,叶寂清不知如何与程影解释,这让她有些头痛。
正赶上周末,叶寂清便约了韩国几个旧友,又“顺便”叫上了李东哲聚餐。
聚餐的地点就在江北的住处,李东哲来得有些早,还有些零碎的东西要处理,李东哲便帮着程影准备,两人配合默契,没费多大功夫,烧烤的食材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程影拿了饮料给他,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
李东哲给叶寂清带了鲜花作礼物,还带了个造型复古的老虎布偶说是要给程影,程影拿着布偶笑着说:“东哲,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来哄呢!”
李东哲摸了摸布偶的脑袋,抬头望向她,问道:“不喜欢吗?”
程影摇头,说道:“喜欢啊,只是奇怪为什么是小老虎?”
李东哲眼神温柔,解释道:“它是一只神奇的老虎,医生做不到的事情它可以帮忙完成。”
程影奇怪,问道:“医生做不到的事情?”
李东哲故作神秘,说道:“鬼神之事。”
程影自然意会,说:“你还记得我的玩笑话。”
“玩笑话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真实。涉及到不想谈论的部分,或是不能谈论的部分,玩笑是个不错的交流方式。”李东哲回道。
程影抚摸着布偶身上繁复古朴的花纹,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李东哲微笑,说:“这算在医生的职责之内,不用放在心上。”
门铃声响起,叶寂清的几个旧友接连也到了,互相介绍之后,聚餐就正式开始了,大家都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李东哲见程影控制不好木炭的火力,几次险些被烫到,便劝她去负责准备水果,自己来担起烧烤的大任,夏夜余热未消,不多时在炭火前就是满身大汗。
叶寂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想着自己还考虑要不要撮合,李东哲各种温柔攻势就已经开始了,程影也是难得的对他没有防备的情绪。
刚才那几个朋友还在问叶寂清那两人是不是情侣,外人眼里两人自然是一对璧人,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叶寂清心情就有些复杂了,眼前也只好顺其自然。
聚餐结束,送走李东哲一行人后,收拾好的程影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着电视里放着的韩国综艺节目休息,叶寂清倒了杯茶坐到她身边,用肩头轻轻撞了她一下,试探地问了一下,“小影,你觉得李东哲怎么样?”
“人挺好的。”程影敷衍回答,丢给一脸八卦的叶寂清一个白眼。
叶寂清当然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哪里好?”
程影想了想,说:“性格温柔,善解人意。”
“人意?还是人衣?”叶寂清一脸坏笑。
程影看她没羞没臊开起玩笑来,举杯往她手里的杯子撞了一下,威胁道:“小清,你是想讨打,是吧?”
“我可是个病人,你下得了手吗?”叶寂清连忙示弱。
“李医生喜欢你,对吧?”叶寂清问道。
“他喜欢谁,我怎么知道。”程影继续回避她。
叶寂清眼珠一转,又问道:“那我换个问题,小影喜欢李医生吗?”
程影一下愣住了,对叶寂清也没隐瞒,点了点头。
接着程影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对叶寂清说道:“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想到程家的事我就很累了,还有韩家......”
叶寂清忽然想起韩涴枫在医院里对她说的话,说道:“你一向顾虑太多,自然没我这个外人看得清楚。韩家仅剩口头婚约,程家也是恨不得和你撇清关系。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开始,你要放弃吗?”
程影一时语塞,叶寂清的话确实有道理,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下不了决心。
桌上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来电显示让程影心头一颤,迟迟不肯接通,叶寂清见她反应奇怪,拿过手机一看,只见屏幕上闪烁着那个人的名字—韩涴枫。
电话最后挂断了,随后接到一条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马上回国。